劉牧要離開需要向朝廷申稟,等朝廷公文下來還有一段時間,倒是不必過於擔心新任梁國相是否會給自己難堪,不過劉牧的話,卻讓葉昭微微皺眉。
鋒芒太露,這個詞蔡邕不久前曾對他說過,他也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是有些搶眼,只是身在這大爭之事,自己想要憑一己之力搏出一片天地,若不搶眼一些,就只能如同尋常人一般苦苦熬資歷和人脈。
天下局勢風起雲湧,若一直等下去,等自己出頭之時,怕是最終也只能淪為他人手中棋子,而無緣執棋者,沒有顯赫出身讓自己能在開局之前便擁有足夠的身份和底蘊站在執棋者的位置上,便只能去爭取,而要爭取這些東西,又怎能真正做到掩藏鋒芒?
洛陽,南宮。
“伯喈公,你一向剛正,醉心學問,這些東西,可不像是你看出來的。”劉宏聽完蔡邕的稟報,看著風塵僕僕,面露倦容的蔡邕,有些嘆息道。
“不瞞陛下,這些確非臣所察覺。”蔡邕點頭躬身道:“如此說來,陛下已經察覺到此事?”
“嗯。”漢帝劉宏默然片刻後,模稜兩可的點了點頭,突然笑道:“那不知是何人發覺?”
“是臣之劣徒,陛下可還記得三年前有人揭發太平道之事?”蔡邕躬身道。
“記得。”劉宏笑道:“就是那位兩年便令馬城大治,更攪動塞外風雲的葉昭葉修明?”
“陛下還記得?”蔡邕詫異的看向劉宏。
“當然記得,伯喈公或許不知,如今塞外鮮卑、烏桓已成割據之勢,鮮卑魁頭、軻比能以及烏桓掘禿在彈汗山外呈三足鼎立之勢,再加上遠在遼東的丘力居,相互征伐不斷,今年這塞外可是熱鬧的緊呢,全賴伯喈公這位高徒一手促成,你這位徒弟可是相當能惹事,如今邊塞之地雖然大戰沒有,但因為他離開,小戰反而更多了起來。”劉宏嘆道:“不過以長遠來看,未來十年乃至三十年內,我大漢邊疆將會日趨安穩,塞外諸胡經過此番混戰,怕是要元氣大傷吶!”
蔡邕聽得愣神,他雖然知道葉昭在北地搞了不少事,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做的這麼大,如此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自己的這位弟子了。
“我倒覺得此人不像是伯喈公弟子吶,這行事作風,可是沒有半點儒家弟子的風範,反而崢嶸盡顯。”劉宏笑著打趣道。
蔡邕聞言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我這弟子自幼便對儒家之言興致缺缺,反倒是對法家、兵家等學派興趣頗深,臣在來此之前,便曾勸他收斂些鋒芒,免得糟了人算計,落個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在這個時代並非罵人之言,而是說此人不會善終,非正常死亡都可以說是不得好死。
“我看未必。”劉宏笑道:“若朝堂上都是如伯喈公這般想法之人,還有誰會為這大漢江山做事?”
“陛下所言甚是。”蔡邕聞言只得苦笑:“那陛下是準備用他?”
“用,既然有如此人才,又是伯喈公愛徒,也算朕的半個師弟,自然要用。”劉宏笑道:“不過畢竟年輕,才弱冠之齡,將他抬得太高,反而不美,如今既然當了睢陽令,那就讓他在睢陽好好磨礪磨礪,朕也想看看這位師弟在這中原是否也能夠如在北疆一般耀眼,需知這中原跟北疆之局勢,可是大有不同吶!”
蔡邕乃當世大儒,劉宏也曾受過蔡邕教導,因此按照這層關係來算,葉昭還真能夠跟劉宏攀上些關係。
“那這太平教之事……”蔡邕現在對葉昭之事不太關心,自己這位弟子如今的地位已經足夠高了,就如劉宏所說的那般,再高的官爵,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他現在更關心太平教之禍,這可是殃及大漢根基的。
“此事朕已經知曉,此事關係頗大,朕希望伯喈公不要再插手此事,箇中緣由,日後自有分曉。”劉宏認真的看向蔡邕,肅容道。
蔡邕雖然性情剛直,但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劉宏如此一說,便已經猜到一些東西,驚駭的看了劉宏一眼,連忙躬身道:“陛下,此事關乎社稷根本……”
“蔡公!”劉宏神色中,已經帶上了些許嚴厲之色。
“喏……”蔡邕心中發苦,他覺得劉宏這是在玩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