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這位傑出的評論家絲毫沒有什麼文壇領袖的架子,拉住米哈伊爾就說個不停,過了許久後三人才正式坐下,而坐下之後,再次表露了對於米哈伊爾的讚賞以及對他未來的期許之後,別林斯基便說起了這兩篇稿子的安排:
“下個月,就在下個月怎麼樣?我會盡我的全力將我的評論寫出來,然後一起放在《祖國紀事》上。
現在的報刊審查制度很嚴,但是你這兩篇作品應該沒有問題,只要不涉及沙皇、大臣和那些貴族老爺們,俄國的人民怎麼樣,呵!他們可沒空管這個。”
“十分期待你的評論,我之前常常在雜誌上讀到你的文章,再沒有比它們更好的評論了。”
這倒也算不上什麼客套話,從腦中的那些記憶裡來看,米哈伊爾是沒少看這種東西的,看到動情處還會跟身旁的同伴激情討論,有一次因為說得太過忘我,險些直接被帶到警局捱上一頓土豆一樣大的拳頭。
“但是親愛的米哈伊爾,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熱情過後,顯示出了一種寬厚的別林斯基說道:“你寫的東西很有可能是會被保守派給攻擊的,就像果戈理那樣,僅僅是因為寫出了社會現實,就一直飽受攻擊和詆譭。
我自始至終都在為他極力辯護,但他依舊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而且時常感到困惑。”
關於果戈理何許人也,屠格涅夫、托爾斯泰和陀斯綏耶夫斯基都曾經說過:“我們都是從果戈理的《外套》走出來的。”
毫無疑問,果戈理繼承了發自普希金的現實主義傳統,並將其繼續發揚,深深地影響了俄國作家的同時,也對一個世紀後的另一位大文豪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響。
至於說這位大文豪是誰,就這麼說吧,果戈理有一篇小說的名字就叫做《狂人日記》。
而如今的果戈理,可謂是在俄國文學界如日中天,他在去年才剛剛出版了自己的鉅著《死魂靈》,直接震撼了整個俄羅斯。
但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爭論、非議朝他襲來,果戈理在這種壓力下精神狀態可謂堪憂。
之所以會這樣,自然還是果戈理在《死魂靈》中深刻諷刺了俄國的農奴制,官僚制度與庸俗、滑稽和可悲的諸多典型的地主。
一舉將整個俄國的上層人士全都諷刺了個遍,還能落得了好?
但是話又說回來,米哈伊爾對於自己寫下的這兩篇文章當然心裡有數,更多的只是在刻畫底層民眾的現實,遠遠達不到鍵政的程度。
因此這種情況下,都快沒飯吃了,這還怕個卵?
有點非議就非議吧,在這個時代不受非議的作家,那還能叫作家嗎?!
那叫沙皇腳下的哈巴狗!
正因為心中有數,因此在面對別林斯基的提醒和擔憂的時候,米哈伊爾自然是表現得不慌不忙,甚至還灑脫一笑,看著別林斯基和年輕的涅克拉索夫,頗為鄭重的說道:
“放心吧維薩里昂·格里戈裡耶維奇,我不在乎這些。
毫無疑問,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才是俄國文學的未來!
就算遇到一時的挫折與非議,但歷史仍然會為我們做出最為公正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