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是陌生人。
“你先和我道歉,我就理你。”陳橘沒看她,低頭,用尺子切割自己的橡皮。
“道什麼歉?”他笑了下,很冷,顯得不是很友好。
“江朝北,你不能這樣,”陳橘把椅子扯開,和他對視,“我和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不能規定她可以和誰玩,不可以和誰玩,她是獨立的人。
他聲音更冷:“是因為我不讓你交朋友,還是因為我不讓你林嘉南交朋友?”
“和是誰沒關系,第一,他不是壞人,”陳橘還是這麼解釋,“第二我自己有判斷的能力,阿朝,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公平,”江朝北答得很快,“你不喜歡誰,我也可以不和他們玩。”
他完全是在胡攪蠻纏,陳橘把筆放到一邊,氤氳著水霧的杏眼直視他。
非常少年氣的長相,眉骨微揚,眼型卻在眼尾下垂,讓他和清冷完全不搭邊,離得足夠近,近但陳橘覺得她像是今天才認識這個人。
或許因為太過熟悉,她忽視了一些東西,忽視了他雙眸裡的情感,腦中模糊想到些什麼,但完全抓不住。
像是某種對抗,兩個人誰都沒說話,陳橘又想到初中的事,她有次去網咖找他,旁邊應該是他一起玩的同學,看見她以後吹了聲口哨。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是調戲,嘴笨得還沒組織好措辭,江朝北已經一杯水潑上去。
總之,陳橘後來再也在江朝北身邊見過那個人。
她意識到他的矛盾,有一個很好的江朝北像是她哥哥,沒有人對她這麼好,另一個江朝北頑固、獨斷,不允許她和別人交朋友,來往。
“阿朝,你別這樣。”
她想譴責他但又狠不下心,話出口也是軟的,像是一種撒嬌,因為很清楚他吃這套。
江朝北沉默地看著她,想問,那你為什麼不能聽我的話呢?
江朝北想到這裡覺得非常荒謬,笑了下,為了嘲諷自己。
他連父母的話都不聽,卻奢望陳橘聽他的話。
“可以啊,那你和他去玩吧。”良久,他這麼說。
陳橘怔了下,沒想到他這麼好說服,於是笑起來,又要說什麼。
沒來得及,聽見他補充。
“我和你當陌生人。”
陳橘被震住了,又看他,看他繃緊的下頜線,冷的眉,一點不像在開玩笑。
“你選他,我和你當陌生人,就這樣,陳橘。”
像含著刀片說話,江朝北覺得他或許已經習得忍耐。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痛死又有什麼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