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有很粗的呼吸聲。旁邊有人趕緊把氧氣給他放上。
緩緩往前進的病床此時一下子又停下來了。
旁邊的三姑六婆們,“醒了啊。真的醒了。”這些人激動中,也不敢撲上去。怕把老頭又嚇過去了。只能自己人跟自己人抱在一起,在原地跳,“醒了……”
之前院長的意思是堅決想趁著老人沒死之前把他轉院。那種作派有點兒像某些缺德的養殖戶發現自己養的牲口重病時,就把趁著沒死放血賣錢。但此時一看老人活過來了。立即大聲吆喝,“趕緊的轉回病房,小心看護!”
那些三姑六婆中似乎有懂點兒醫學常識人這時也說,“現在別再轉院顛簸了,趕緊運回到重症看護室去。”
雙方立即達成了共識。
符昊趁著這些人走開的當口上。也成功的離開了。臨到火車站的時候,給趙笑童發了個簡訊,問侯了一下。“我回東湖市了。你家那位長輩的身體現在好點了嗎?”
趙笑童看來並沒有在病房裡,所以回簡訊回得非常快,“還在重症看護室裡。我進不去,不知道怎麼樣了。那些醫生和專家幾乎一直在開會,看樣子並不輕鬆。”
符昊又發簡訊安慰了一下她。這件事似乎是不了了之了。回東湖,到東湖市地面是上午十點多。從火車站出來時,外面的人極少,那天空藍的讓人想飛。
符昊的電話很快被打響了。他這時還在公汽上搖晃。從怡都市坐動車回來是一個小時。但從火車站坐公汽回學校也差不多需要一個小時。這是個神奇的年代。
有讓符昊起了對宇宙的空間時間概念的某種領悟。
符昊正在感慨的時候,他就接到了電話,是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基於最近的欺詐電話很多。所以符昊接了之後沒有說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有一點兒熟悉又很陌生的聲音,“哎呀,您是符先生吧。”
這是個老熟人的口氣。卻偏偏是一個極不熟悉的聲音說出來的。所以符昊有點不買賬,“請問您找誰?”最近有一些騙子會冒充你的熟人行騙。所以符昊明確問對方找的是誰,這是個簡單有效的防騙手法。
“哎呀。我就找你呀。”那人繼續用一種老熟人的態度說道。但他也聽出來符昊不太買賬,所以自報門戶說,“我是怡都市人民醫院的院長易茂盛。”
在大約一個小時前。怡都市人民醫院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
老年病人有的時候,就好像一臺舊電腦。只要能開機。它能連著玩三四個通宵沒有問題。但只要關了機,再打不打得開,可能就要畫個大問號了。
因為老機子,你甚至不知道到底哪裡鬆了或是短了路。如果開不了。你玩命磕頭都沒用。
所以這次會議的核心內容自然十分明白:“天幸病人這個時候醒過來,居然解除了休克狀態。給了我們以緩和的機會。”
“然後接著我們應該怎麼辦??”
院長一直在抹自己臉上的汗水。
方老醫生這時也在坐,所以發言說,“以我的看法,那位病人的身體情況現在就像一個不穩定的炸彈。雖然暫時沒事。但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事。如果讓我建議,我仍然會建議讓他立即轉院。”
院長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我也想讓他轉院。但現在剛剛出完事,立即就轉,實在太有欲蓋彌彰的嫌疑。對方的家屬又是我們得罪不起的。所以最好是停一段時間再婉轉的提轉院的事。”
對於院長的說法,另外幾個醫院的上層董事,也是這種意見。幾個人也都連連點頭。
會議廳裡的空調開得有點兒大,安靜中帶著點涼,讓人大腦發冷的感覺。
方老醫生,“讓他在這裡停多久為好呢?如果他又突然休克或是出事了怎麼辦?”
這個問題幾乎使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是現在最要命的事。
方老醫生有些嚴肅的說。“我們醫生又不是神仙。如果治不好,就直接承認了。大方的讓對方走,也是一種誠實的表現。這並沒有什麼丟臉的。”
但他的說法顯然並不符合商業原則。包括董事和院長在內的人都在搖頭。
方老醫生對他們的這種反應,也是熟悉的。所以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的醫術從來就沒有發展到什麼病都能治的地步。治不好並不丟臉。但繼續打腫臉充胖子。下次未必就能有這樣的運氣。”
在這些人的計議之中。院長等人顧左右而言他。這時問了一下說,“對了。剛剛事情太多。當時那老人是怎麼醒的?剛剛是怎麼回事?”
方醫生站起來說,“你們都這樣想,那我實在看不出來,我還能給出什麼別的建議。我還有病人。你們有什麼決定,直接通知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