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錦腹蛇的兵士們早就嘴饞山上的野果了,但他們卻只是敢偶爾上山獵些山雞野兔或者是鹿麂之類的打打牙祭,摘野果反而是不敢,都恁大個人了,還和小孩子一般的貪嘴,羞也不羞?又不是饑荒年間沒得吃了。再說了,這有野果才能吸引得了小獸前來,於是在貪嘴和不貪嘴之間,在打牙祭和吃野果之間,都選擇了不摘野果。
可終究還是嘴饞的,各兵士是從各地甄選上來,這一見到雞爪子就個個雙眼放光,各自喊著各自地方的叫法,什麼“雞爪蓮”“雞爪梨”“萬壽果”“金鉤梨”“拐角”“拐梨”了都有,足有十幾個叫法,足見其在中原分佈之廣,又深受百姓的喜歡,沒辦法,這年頭,糖賊貴賊貴的,而這個又要比糖還甜,誰不喜歡?
兩簍的雞爪子一忽兒工夫就被哄搶光了,但分得倒也是比較平均,人人都有,被關押在柴房裡的鐵衛也分得了兩串,是黃祝送過去的。
“某要見小神仙。”鐵衛嘴裡慢慢的嚼著雞爪子,聽著黃祝又在他耳邊磨老繭,突然的就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你,你要見小郎君?”黃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來盤坐在地上的他突然就跳了起來。
“速去,若是遲了,某說不定改變了主意。”鐵衛的雙眼傷口已經結痂,但空洞洞的臉上黑漆漆的三個孔洞也太過嚇人,黃祝就央著高家娘子給縫了個面罩,罩在鐵衛的頭上,只露出雙耳和一個嘴巴,這樣瞧著就不會那麼滲人了。
大郎匆匆趕來,和在路上不同,在越接近自己身世的迷底後,他就越發的自信,這種自信又被郭仲達等以為猜出大郎身世錦腹蛇們刻意的奉承著,培養著,膨脹得就越快。如果在路上他只敢偶爾偷偷想一下將鐵衛收到自己手下的話,現在他的這個想法更是強烈。
自己有幾把刷子自己知道,皇宮深似海,要在那裡面好好的生存下去,就得有實力,有自己的班底,對他這麼一個空降來的人,在皇宮找人充當自己的班底不大現實,誰知道都是被誰收買了的呢?安祿山都能在皇帝身邊安插眼線,那麼現在朝廷比以前更加羸弱就更有可能有別的存了異心的節度使安插了人手。
錦腹蛇肯定是要在外的,白黿要收到麾下也不難,也是要放在外面,那麼身邊就得有個保護自己的人,把和自己的仇這點摘了,鐵衛實在是不二人選,眼瞎的人,通常不會再有什麼可以收買得了他,尤其鐵衛本來就沒家,父母早亡,還沒娶親,這樣的人若是心志一堅,那是絕對的忠誠。
“聽說你要見我?”大郎就站在鐵衛的身邊,旁邊的三子雙腿緊繃,就提防著萬一,可以馬上發力將小神仙給搶出柴房去。人的關節是不可能長期脫臼的,回到營地後,因著營地守衛完善,加上鐵衛雙眼已瞎,一路上又沒有什麼不安分的舉動,所以郭仲達就讓駐營的郎中幫鐵衛把四肢關節都接上了,又給他上了藥,否則鐵衛也沒那麼快的就好了。
“是,小神仙若信得過某,就讓他們都退了出去罷。”鐵衛的臉罩在面罩下,看不出表情,只說了這麼
一句,就不再說話。
“都出去吧。”大郎想了想,回過頭對三子他們說道。
“喏!”憨貨二妹和幾個陪同來的兵士都退了出去,三子依舊站在那沒動,鐵衛也沒再說話,只是抬起手,指了指三子。
“出去吧,沒事,真要傷人,你十個也未必能攔得了他。”大郎完全可以想得出鐵衛的力氣究竟有多大,趙大是隻身都敢和大蟲斗的人,郭仲達一刀就可以將趙大的胸腹剖開一個大口子,而郭仲達只接了一下鐵衛的砸,就已經沒了力氣。這樣的猛人,只區區一個木囚籠,能困得了麼?
“喏!”對大郎這句話,三子是沒有任何的反駁理由,看了一眼鐵衛,終於是離開了。
“某已死。”等三子離開了,鐵衛就說了這三個字。
“是,鐵衛已死。”大郎想都沒想,馬上回答。
“小神仙知道某的意思?”
“知道,我會盡力。”
“如此,甚好。”
出得柴房,大郎把在遠處忐忑不安的侯著的三子叫了過來:“給他安排一個空房,不用太舒適,囚籠無用,撤了吧,從此後,在營地裡,由著他。”
三子大喜:“恭喜小神仙收得一員猛將。”顛兒顛兒的跑去安排了。
黃祝更是如同大冬天裡突然跳進溫湯裡泡著一般的全身舒坦,嘴巴從聽到大郎說營地裡由著鐵衛來去的話後就沒合攏過,潑天大功!潑天大功!阿爹呀,您看我說對了吧,人要出息,讀書未必真有用,關鍵是要跟對人,跟對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