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瞧見面前的人真的是她,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容,“當真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人了,你怎麼穿著一身男子衣裳啊?”
薛嘉玉只覺這人有些奇怪,明明都擔心認錯人,卻還是要拍肩膀,就不怕當真認錯了會很尷尬嗎?
況且她和沈嶠又不熟,薛嘉玉跟他沒有什麼好說的,隨便笑著應和了一兩句就轉頭繼續觀察樓下的情況了。
沈嶠見她不理自己,便自己主動貼上去,他站在薛嘉玉旁邊,“你也聽說了陳祺的事情了吧,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薛娘子還是莫要在這裡待得太久,以免引火燒身,我帶你一起離開這兒吧。”
薛嘉玉不忍嗤笑一聲,她手肘搭在欄杆上,眸中劃過一絲譏諷,“沈公子,你也是在刑部當差的,怎麼能說得出來‘以免引火燒身’這幾個字來的?你可是當真想讓百姓養生喪死無憾?刑部同大理寺一樣,都是掌管司法事務的,是用來執行正義,鳴不平之事的。底下跟陳祺鬥嘴的裴少卿都沒有怕引火燒身,你怎麼就怕呢?”
“誒,薛——”
他剛開口,打算替自己反駁幾句,就被薛嘉玉給打斷了。
她低頭瞅了一眼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完全擔得起“咫尺之距”這四個字,“還有,沈公子,你已經有衛娘子這個未婚妻了,就莫要與我靠這麼近了。”
丟下這句話後,薛嘉玉就戴上鬥篷,拔腿就跑,腳底跟抹了油似的,來到一樓的時候,為了不被他倆發現,薛嘉玉被迫貼著牆,放緩步子,走路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
可還是被精明的裴硯給發現了,他本來在收拾那個打死店小二的侍衛,餘光間卻瞥見牆角有個神秘的男子正貼著牆角走。
一看就知道這人有古怪。
裴硯轉過身去,大步走到那個躡手躡腳的男子後面,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語氣冷漠,“鬼鬼祟祟的,跑什麼跑?轉過身來,老實交代。”
薛嘉玉眉頭緊皺,安詳地閉上雙眼,她咬咬牙,轉過身來,“裴少卿。”
他瞧見面前這個被自己親手抓住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心上人,裴硯登時也驚了一下,他連忙把手鬆開,此刻也來不及問她為什麼會扮成男子出現在這裡,只輕輕拍了下她的腰,壓低聲音道:“快跑。”
她馬上拔腿就跑,薛嘉玉從後門回到裴府,溜進自己廂房後,就立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下來,隨便套了件保暖的套衫在身上。
剛好這也到吃飯的時候了,薛嘉玉剛推開門,就有侍女來通傳她去吃飯了,她來到正堂,此時蔣寧顯和裴珩已經坐在凳子上吃飯了,這時候蔣寧顯的肚子已經漸漸變大了些,她的食慾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因此裴珩專門吩咐廚子多做些她愛吃的菜。
蔣寧顯瞧見她來了,連忙給她拉開凳子,她用手掌心拍了拍凳子,“快過來坐著吃飯吧。對了,你給文溪繡得手帕繡好了嗎?”
薛嘉玉從袖子裡面抽出一張白色手帕,“繡好啦!”
她接過手帕一瞧,那張手帕上用青色的線繡著“平安”兩個字,不過這兩個字繡得歪歪扭扭,簡直可以用一波三折這個詞兒來形容。
蔣寧顯抿了抿嘴,有些違心地誇贊:“寓意挺好的。”
薛嘉玉知道自己繡得不是很好看,早知道繡字也這麼難,她就應該去集市上買一張手帕的。
她坐下來,抄起筷子,一連夾了十幾塊牛肉塞在自己的碗裡,方才跑了那麼遠,薛嘉玉餓得都快要瘋了,她一手端著碗,一手握著筷子,埋著頭哐哐幹飯。
這時,裴硯火急火燎地從外面沖回來,正在餐桌邊認真吃飯的三人皆齊齊抬起頭,將視線挪到步履匆匆的裴硯身上。
薛嘉玉回過頭一看,發現裴硯那張帥氣的臉蛋上多了幾道傷痕,嘴角還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她立刻放下筷子,走到裴硯面前,用指腹摸了摸他嘴角的淤青,“你……臉上掛彩了?”
裴硯抹了一把臉,沒有在乎臉上的傷,他的手很自覺地搭在了她的腰上,“沒事兒,去吃飯吧。”
蔣寧顯也關心了一句,“文溪,怎麼回事兒?”
“今兒個去處理一尋滋挑事的人了 ”
裴珩是聽說了下午逢春茶館的事情,他放下手裡的筷子,“是去茶館插手陳祺的事情,然後被人家費打了吧。”
裴硯剛拿起來的筷子就又放下了,“裴珩,你會不會說話?”
“得了,你平日裡就好好當差吧,陳府的事情若真是有那麼嚴重,也當交給刑部,你就讓我省省心吧。”
裴硯懶得和他這種死驢斤斤計較,津津有味地吃著薛嘉玉給他夾的菜。
薛嘉玉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裴硯心領神會,他彎下腰,將耳朵湊到她身邊,等著她說話。
她在心裡面打了半天腹稿,“文溪,今夜子正時分,你來我廂房,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