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忽然打了一個響指,“跟他。”
她將視線投向前方款款走來的金羽,薛嘉玉的瞳孔驀地瞪大,“我跟金羽?”
金羽身著淺色衣裳,瞧著倒與平日裡穿侍衛服的模樣不一樣了些,他走到薛嘉玉面前站定,嬉皮笑臉地說:“薛娘子可莫要瞧不起我,我自小就跟著裴大人混跡長安各種賭坊,耳濡目染。”
裴硯抬起腿,用力踢了一下金羽的膝蓋,語氣中不乏威脅,“好好說話。”
薛嘉玉沒有自己真正玩過骰子,只看別人玩過幾局,她站在牌桌面前,盯著手裡的三個骰子,茫然地回過頭看向裴硯,“怎麼玩啊?我不會。”
他耐心解釋:“這裡有三個骰子,總數為十八,那麼小於九的則為小,相反則為大,你們二人輪番搖骰子,搖完之後對方要猜測是小還是大?或者猜豹子,但豹子是指三個骰子的指數相同的情況。輸了的人,就將你之前壓出來的銀子全都拿給對方,以此類推。”
薛嘉玉如今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執著於靠賭博來實現一夜暴富的夢想,原以為每一盤的籌碼都是將上一盤的籌碼清零,單獨給出新的一輪籌碼,沒曾想居然是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我明白了。”
裴硯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錢袋子,錢袋子被裡面的銀兩撐得鼓鼓的,好似都快要把袋子撐破了似的,他把錢袋子塞進薛嘉玉的手心裡,“拿去吧。”
她是保守派,就算手裡有這麼多銀子,但第一盤,薛嘉玉也只摳摳搜搜地從袋子裡面掏出了一兩銀子出來。
反觀金羽,他則是掏了足足二十兩銀子出來。
金羽想著女士優先,就讓薛嘉玉來開一個好頭。
本想著來個鴻運當頭,可是薛嘉玉的手氣實在是太倒黴了,居然搖出來了三個二,還被金羽給猜中了。
幸好她只拿了一兩銀子,輸走了也不肉疼。
裴硯可是激進派,瞧著她玩得這麼保守,心裡面有點看不過去,於是他從椅子上蹭起來,不疾不徐地走到薛嘉玉身邊,直接從錢袋子裡面掏出了五十兩,“壓了。”
一切都發生得實在太快了,薛嘉玉還沒摁住他,那五十兩就已經被推上了籌碼位,她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給這麼多做什麼?一會兒怕是要輸得血本無歸。”
可裴硯滿不在乎,他輕輕拍了拍薛嘉玉的手背,“無礙,我給你準備了很多。”
薛嘉玉真覺得這人是有錢找不到花頭,與其拿這些錢讓她全都賠在牌桌上,還不如拿去接濟那些貧苦人民。
她嘆了口氣,心道:果然,有錢就是豪橫。
金羽“啪”的一聲將盅放在牌桌上,伸出左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薛娘子,請猜吧。”
薛嘉玉兩手撐著牌桌,一雙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對面那個黑黢黢的盅,大眼瞪小眼,那道眼神似乎是想直接穿過盅,射向裡面的三個骰子。
半晌後,她才極其糾結地給出了答案,“小。”
金羽揭開謎面,謎底就此浮現,一個六一個三一個五,總數為十四,為大。
他喜笑顏開地將那五十兩銀子盡數收入囊中,“多謝薛娘子慷慨解囊。”
本來輸掉了這五十兩銀子,心裡面就已經很鬱悶了,現如今還要被金羽陰陽怪氣地嘲諷,薛嘉玉心裡面極其不爽快,她將如寒刀般的目光掃向裴硯,似是想要直接在這裡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裴硯看懂了她的眼神,卻假裝不明白,他無奈地攤了攤手,寬慰道:“輸贏乃兵家常事,這次輸了不代表下一次就會輸。況且你現在看似是輸給了金羽很多銀兩,但是萬一之後某一盤就逆風翻盤了呢?到時候,他贏走的那些銀子豈不就全部回到你的錢袋子裡面去了?”
薛嘉玉背過身去,從錢袋子裡面掏出二十兩,然後眼疾手快地接過金羽滑過來的盅,她這次用蠻力狠狠搖了好幾下,接著放在牌桌上,兩隻眼睛都寫著“我要把剛才輸的銀子贏回來”。
然而,天公不作美,有的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當她揭開蓋子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被黴神附體了?
不然為什麼能夠連續輸上三個回合?
截止到目前,才寥寥三局,就已經輸掉了七十一兩銀子!有五十兩還是被裴硯那個敗家子給敗出去的。
薛嘉玉不會賭博,但還是知道“適可而止”這四個字是怎麼寫的,她放下手裡的蓋子,正欲轉身離開,卻被裴硯及時扣住手臂,她雙目無神地回過頭來,“大人,你就放過我吧,再這樣輸下去,恐怕就真的會血本無歸。賭博這玩意兒淺嘗輒止即可。”
可是裴硯並未松開她的手,“阿玉,繼續玩會兒,不是才輸了幾十兩嗎?很容易回本的。”
她嚴重懷疑裴硯並不是單純帶她來這裡找樂子的,而是來看她笑話的。
薛嘉玉重回牌桌,想著既然裴硯這麼不在乎錢財,那就索性給他一次性輸完,她將那一整個錢袋子都壓了出去,然後擼起兩邊的袖子,眸中盡顯堅定,“來,今天定要跟你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