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知道。”
裴硯丟下這句話之後,就取下披風,遞到她的手裡,繼而身手輕巧地翻牆過去,他躡手躡腳地來到馮婉珠臥房門口,然後拉開窗戶,敏捷地翻了進去。
他邁著緩慢的步伐來到馮婉珠的床榻前,婦人正躺在床上酣然睡著。
此刻,窗戶紙被外面打配合的金羽戳破,他從外面吹了一些煙進來, 煙霧很快在房中彌漫。
裴硯用手拍了拍馮婉珠的手臂,“二伯母,二伯母,莫要繼續睡了。”
馮婉珠聽見有響聲,便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正打算傳喚侍女進來,就瞧見自己面前出現了一個臉色慘白,雙唇緋紅的人,他身著白衣,烏黑的頭發隨著彎腰的動作而垂落在了臉前。
她嚇得立刻死死揪住被子,下意識往後面縮了縮,不知是不是因為驚嚇過度,居然都忘記叫人了。
馮婉珠聽見了這人方才一口一個“二伯母”,她頓時冷汗涔涔,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冒出的薄汗,“誰是你二伯母?這裡可是侯府,莫要在這兒裝神弄鬼,否則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裴硯委屈地皺起眉頭,他又將那張駭人的臉湊近了些,“二伯母,您怎能這麼說呢?我是琅兒啊,這才剛過頭七,您就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
“周琅?!”馮婉珠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了,她手腳並用,瞬間退到了靠牆的位置,“你都死了,怎麼還是陰魂不散!”
“琅兒死不瞑目,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只能重返人間,來找二伯母和二伯父尋尋樂子。”
房中煙霧繚繞,且此時尚未點燈,四周昏暗,馮婉珠又被嚇得有些魂不守舍,瞧見面前那張鬼臉漸漸變得模糊,便以為自己當真是見著鬼了!
馮婉珠是個色厲內荏的人,她的眼神飄忽不定,掀起被子圍住自己的上半身,“你的死跟我沒半點關系,休要來找我索命!”
“是麼?可我永遠記得那個人當時是拿著一枚銀針刺進了我的脖子,而你們也很貼心地往我的墳裡放了幾本醫書。”
裴硯猛地用兩隻手掌心撐著柔軟的床榻,他低著頭,抬起眼神直直地凝視著面前瑟瑟發抖的馮婉珠,一雙眸子十分陰鷙,“怎麼?難道你們這是怕琅兒到了地府還會同樣慘遭毒手嗎?二伯母,你可莫要讓琅兒就這麼不明不白就死了啊。”
馮婉珠哆哆嗦嗦地用被子裹好,結結巴巴地說:“你那好友陳晟在你死後還整日去花天酒地,也未曾來靈堂看過你,你怎麼不去找他呢?”
“誰最有可能害死了我,那我便去找誰。”
說著,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冷冷的目光掃在馮婉珠的身上,裴硯不緊不慢地開口:“二伯母,小心遭報應啊。”
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後,裴硯便踏著鬼步溜了出去。
馮婉珠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金羽快步跟上他,“大人,沒想到你扮鬼還是有一套的啊。”
裴硯現在可不想聽這些馬屁,只想快些回到客棧,把這臉上的脂粉全都洗掉,今夜真是他人生中最羞恥的一晚。
他堂堂長安裴家二公子,竟也有扮鬼嚇人的一天。
他們二人輕手輕腳地翻牆出去,卻不見來這兒接應的薛嘉玉。
裴硯往前走了幾步,瞧見黑暗中有一個人靠著牆角,雙手抱著腿,身前裹著他的披風,就這麼在寒風中睡著了。
他默默在心裡長嘆口氣,裴硯悄悄走過去,拎起她身上的披風,抬起腿沖著她的屁股踢了一腳。
察覺到外界有危險,薛嘉玉猛地捂住剛才被踢的屁股,從地上跳了起來,她還以為是侯府的人發現了自己,結果是裴硯踢了她一腳。
“大人,你踢我作甚?”
裴硯撇了撇嘴巴,面上透露著一種無奈,興師問罪,“你不是說在外面接應嗎?怎麼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