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闕繼續道:“昆侖令,今日伊始,神魔妖不許入人間,不許留人間。”
說罷,盈闕揮手飛劍,直插入山石間。
諸神面面相覷,不知所可。
那道籠罩盈闕的天光是什麼?
若盈闕未能繼任昆侖帝君,為何能與天帝魔君抗衡?
可若盈闕已然繼任帝君,為何會沒有天命諭令?
但不論如何,這威勢不輸西王母令的昆侖令,不容置疑。
“神族還要問罪嗎?”盈闕一問,滿場剛起身的神族囁嚅不言,盈闕遂道,“諸位,望自珍重。”
一眼錯,盈闕已去雲山外,山顛的陸吾也沒了蹤影。
只剩下受傷慘烈的神魔兩族,散落在戰火漸涼的迷厄渡上。
連通三界的扶桑樹已毀,魔族功虧一簣。
至於神族,心神大亂,潰不成軍。
“打什麼仗呢?”阿玄不知何時來到無患境前,捧著胸口,以最心誠的眼淚嗚咽長嘆,“生靈死傷無數,兩軍都是慘敗而終,一個贏家也沒有。”
花玦冷眼觀她惺惺作態,忽然短促地笑了一聲:“你不是嗎?唯一的贏家,神魔兩族在你股掌之間,任你遊戲試探。可你試盡人心,卻將己心拋棄,怕留不住所有,便將所有踐踏,你在自得什麼?”
阿玄任眼淚淌滿臉頰,滴落塵泥間,清靈的雙眼落在綢繆捲上,知道打不破,只好遺憾作罷。
“真是奇怪……”她微微一笑,掛在眼睫上的淚珠倏然抖落,劃過嘴角甜似蜜的笑靨,說道,“你次次看破次次輸,想要留住,卻救不了。我且能自得,你呢,絕望嗎?”
那邊衡灩草草整頓完魔族,便將隨同若耶撤軍,阿玄昂首看了會兒,見若耶揮手招她,忙提起裙子奔去。
奔走兩步,又回首更正道:“啊不對,我忘了!雖未救得妻子,但想要留住的人間總算留住了吧,這回,你也不是輸家呢!”
阿盈機敏地覺出這話中似有玄機,便問花玦:“她說的什麼意思?”
花玦沒有回答,定定地看著她,直把阿盈看得寒毛直豎,色厲內荏地嚷道:“幹嘛!”
“你便是小狐貍?”花玦垂首苦笑,“本以為是你們有何奇遇,你身上方才沾染她的神魂氣味,原來竟是這樣。”
阿盈嘟噥:“我有名字,我叫阿盈……”
這時,搖光步履疲憊地向這裡走來。
“晚些再說。”花玦低聲提醒,“你莫出頭。”
搖光已至近前,直截了當地問花玦道:“你打算如何?”
雖知他破不了綢繆卷,阿盈還是挺身擋在花玦面前,兇狠道:“你們別想抓他上天宮,天規管不了他了,他如今是昆侖的女婿!”
搖光只是盯著花玦。
花玦無奈地撥開阿盈,答道:“經此一役,神族傷亡慘重,我可以跟你們迴天宮,將我在萬魔窟所見之事,悉數稟告。”
搖光微微側首看了眼天帝方向,他們並未關注這邊。
他喘出一口粗氣,不知罵了句什麼,而後壓低聲音道:“跟你明說了吧,魔族此番雖沒能得逞,但卻不是天……天族之功,反而還牽扯出五帝之事,天宮且得亂幾天。況且昆侖還與天族決裂,此時天宮誰能審你?你別上去添亂。”
阿盈抱胸哼了一聲:“天宮盡是些無膽惡賊。”
搖光只覺這副嗆人腔調頗為熟悉,但看著這張同雪女一般無二的臉,憋了又憋,終是撓頭煩躁地問道:“小姑奶奶,你究竟是誰?”
阿盈看著四周那些正狼狽收兵的神魔,一個個看似不在意這邊,卻分明都豎起了耳朵。
她沒好氣地回道:“幹你屁……”
“她是昆侖冰女,雪女之妹。”
一道聲音插進來,打斷了阿盈的不遜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