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它無關,只是自己願意而已。
盈闕點了點頭,遲疑地問道:“真的不問了麼?”
“不問了。”花玦嘆了口氣,捂上她的眼,喃喃,“我是莫可奈何,計無所出了啊。阿盈你教我怎麼辦呢?”
說著,他湊上去,朝那桃花淺色啄了一口。
我將你帶下昆侖山,便是想你能得一生自在,不為人、不為情所挾,安肯做那擺布你的人?不管是何結局,總歸一路同行。
“我還有事要和你說,”盈闕扒下矇住眼睛的手,目不轉睛地望著花玦說道,“以後你若……”
她極淺淡地笑了一下:“若是見到一個不大像我的盈闕,她大概,更有生氣,更有趣活潑,你要照顧好她,多陪陪她。”
“就像我從忘川之畔帶回山河宮,送回昆侖的那個阿盈一樣嗎?”
“你曉得?”
“當然曉得。”花玦笑問,“這也是個不能告訴我的秘密嗎?”
“是一個秘密。”盈闕蒙上花玦的眼睛,在他嘴上輕碰即分。
“都說了這種正經時候,不許撒嬌!”花玦坐懷不亂,不受誘惑,“昆侖的秘法倒是古怪,不鬥別人,專禍害自己嗎?”
“你說不問的。”盈闕聲音有些小。
“那再嘬一口!”
盈闕又戳了一口,花玦果然很有信譽地不再問了。
懶懶地伸個懶腰,雖然榻小,一個懶腰也伸得緊緊巴巴委委屈屈,但花玦也毫不嫌棄,不肯另擇一床,也不讓盈闕走。
見他安詳地闔上了眼,彷彿便要打起瞌睡,酣然入夢。這卻輪著盈闕躺不安穩了。
盈闕扯了扯他的衣衿,不醒,再搖了他幾搖。
花玦終於慢悠悠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字:“講。”
“你不疑不是我麼?”
“想過,聽到第一句話時想過。”花玦捧著盈闕的臉,一寸寸地細細描摹,“可是我認得你身上的雪籽味道,認得你的神魂氣息,知道你呼吸的深淺長短,熟悉你心有不解時,眉頭皺起之距,記得你去歸兮臺路上不經意會踩的磚,走路時會避開落葉……以前所有的事都記得,雖然我那時不知你為何性情變了,舉止有異,但我知道就是你,我的阿盈我豈會不認得。”
“那你會照顧好她麼?不怪她常使小性子,不怪她愛頑愛鬧……”
“什麼她,不就是你嗎?傻阿盈,自己都亂了,那個秘法,若非必須,還是莫要深練。你安心,不論阿盈變成什麼樣子,再笨再鬧,我都會照顧好你的。”
“嗯。”
今早撐一把蔽日的傘,卻被一節旁逸斜出的粗枝椏刮損,盈闕收了傘,花簌落後一步,忽而“咦”了一聲。
路過神祠的清泉,盈闕拉住花簌往裡一照。
“姐姐,我的影子好像真的,比你顏色深些呢!”
影子落在水裡,風吹粼波,輕影明滅,就像一幅畫,初初拜師功力不足的垂髫稚子作的畫,著墨都輕重難調,站著一樣的地方,一樣的日光垂下,映在同一片泉裡的影,卻是深淺不一,瞧著那樣奇怪。
豈止是花簌,天光之下,所有的影子都濃於她,是她的假影子變淡了。
她沒法子給她的假影子潑一臺墨,給它淡去的顏色重新染深,因為她沒法子追去西方之極,渡過濛汜,把她的影子拎回來。
她的影子受了傷,傷不能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