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不在自己身上,但影卿仍彷彿聽見了胸腔裡“咯噔”一聲 ,想她最是一個諳曉相時而動之道的仙子,此時果斷地便拋棄了前嫌,虛心地向少虞請教道:“什麼古怪?”
少虞不錯眼地緊盯著燭龍,一邊飛快地回答:“妖族與燭龍之間幾乎算是滅族之仇,怎會真的放心讓它來截殺我們,況且此處乃妖國與外世聯結之門,將它囚禁於如此要緊之地也是很奇怪。”
影卿手心裡藏著的冰淩一個哆嗦被她徹底掐碎了,月照砂如水穿過指縫落到了地上。
影卿問道:“莫不是妖族以自由相脅,誑燭龍為他們守幾年後門?”
少虞緊蹙著眉:“不大可能。”
影卿略一思索便道:“不妨,待我詐一詐它。”說著,便又仰頭對燭九陰說道:“我等冒險此來便是為了救尊駕出去,我們已盜得了妖國的通行令牌,再有尊駕的通天本領,萬無一失。”
影卿向旁邊一伸手,縈繞紫氣通體玄黑的令牌便被遞了過來,她握著令牌舉過頭頂好讓燭九陰看清。
燭九陰一言不發,沒有半點回應,影卿與少虞對視一眼,索性說道:“尊駕若是顧忌我們的身份,便大可放心,我們抓了私闖這秘境的幾個小神仙,是附身在他們身上的,我族來此的其他魔軍也做了偽裝在外接應,尊駕與我魔族的關系絕不會暴露。尊駕還是……不信我們?有令牌為證,方才於上一淵我們還斬殺了妖國守境海妖,我小冰對魔祖起誓,若我等是妖族奸細,便讓神族一戰八荒,遍掃六合,讓我偉大魔族還有無恥妖族,天上地下再無立身之地,天誅地滅!”
說完影卿一瞪少虞,少虞回望她一眼,妥協道:“願同此誓。”
玖洏拍開阿玄膽大包天的手爪子,忙忙跟了句:“我也一樣!”於是阿玄也軟乎乎道:“亦……亦同此誓。”
說完,阿玄又要伸出放肆的爪子,捂上玖洏的嘴巴,毫不意外地被玖洏利落地拍落,手背都紅了一片。玖洏向影卿背影瞟了一眼,對阿玄不滿道:“她讓你捂我嘴你便敢捂上來了?”
阿玄拉了拉玖洏的衣袖,偷偷摸摸地小聲道:“上……呃……姐姐她是擔心玖洏若再喊起來惹得燭龍來殺、殺、殺我們呀,玖洏你莫生氣嘛。”她緊張得將話說得磕磕巴巴。過了會兒又問道:“玖洏你、你是不是怕、怕燭、燭龍呀?”
“……”玖洏冷眼抱袖,“小瞎子你看咱倆誰更像怕的樣子?”
“這個,”阿玄呆了呆,“好像是我呀?”
她倆那壁廂躲得遠遠的說著小話,這壁廂影卿也正和少虞咬著耳朵。
影卿嚴肅道:“我詐出來了——”“嗯?”“他要麼只有腦殼,要麼沒有腦仁,少虞君,你怎麼看?”“……”
影卿秉持著趁他病要他命的打架黃金法則,抄起冰刀便要一躍而上,卻被少虞摁下。
“作甚?”影卿很著急,打架的時候貽誤戰機可是要拉去殺頭的!
少虞按下她那依舊蠢蠢欲動的手,若有所思道:“你不覺得這燭龍的神情目光有些許熟悉嗎?”教他這麼一說,影卿頓時也看那憨兇憨兇的眼神越來越熟悉。
“噫!”靈光一閃,影卿想起來了,“是那隻豬!”
少虞糾正道:“那是兔。”影卿順嘴一改:“兔子豬!”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同現恍悟的震驚,大喝一聲:“糟了……快走!”
玖洏反應極快,雖尚未明白發生了什麼,卻已拉起阿玄的後領子就跑。影卿與少虞也同時往兩方飛掠後撤,電光石火間,燭九陰陡然動作,三條火蛇從燭龍口中飛出,又化作火焰燎天的赤色飛龍,往三方追去。
少虞飛身躍上龍頭,運轉靈力橫劍揮下,又連斬數劍,將火龍打落地上,撞上巨石,隆隆之聲震耳,炸起火星四濺。少虞急往影卿處望去,只見在鴻蒙炎火的覆面之迫下,影卿被壓製得凝不起半點冰雪,勉強撐起的月照砂也只能消去一半之焰,已被逼得步步後退。他立時控著蘭時飛劍而去,一劍蘊含浩瀚神力,橫斷火龍。影卿脫困,起手掐訣滅了周身燎上裙角袖邊的火星子,飛至少虞身邊。
而玖洏帶著阿玄逃得快,竟還未被火龍追上,影卿正覺方才應對不及,丟了臉,於是趕在少虞出手前丟擲百丈月照砂,將那將要咬上玖洏後腦勺的火龍團團裹住,火龍掙紮卻破出不得,生生悶熄在了砂繭之中。
少虞橫掃蘭時劍,劍氣所及,火焰盡滅,餘留清風,他叮囑影卿道:“小心,撐不住了要告訴我,這種時候莫要逞強。”
影卿正與他相背而立,防備著四方而來的火焰與利爪。聞言挑了挑眉頭,並未應聲。
少虞應付著沒有神智的燭龍,還不算吃力,他急促地說道:“燭龍被抽取了魂魄,喪失神智,已全然為妖所控,全無道理可講,這分明是要致我們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