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懵得很,卻仍記得叮囑盈闕要忍耐,不許打架暴露。
那棍子壓在盈闕背後,盈闕還來不及想嫣然為何還有魂魄會在幽冥司,便忽而想到了另一件事,神情有些微妙地問身後的大頭鬼:“我每日這時候本該在那裡幹活?”
大頭鬼沒聽出盈闕的試探,只當嘮嗑一樣地回道:“是啊,你這些日子在第三殿第六小地獄受刑,差不多這時候該去忘川了,等去了第三殿,規矩又有些不同,你該是晝夜不息地受刑了。唉,你說說你,生前到底是作了多少孽,死後才會如此受罪?一小地獄一小地獄地捱過去,得苦到天荒地老啊,你這般,還不如那些灰飛煙滅的妖精好過些……”吧啦吧啦。
盈闕只聽了前一句便未再聽了,皺著眉思索若是讓這鬼差押她過去正碰著真的嫣然,那這架,是打還是不打?
打吧。
小狐貍都被這不幸的意外震暈了腦袋,一時無話可說。還不如適才就隨意變個人間人呢!
嫣然若魂飛魄散了,那一切安然,若她真有魂魄,唔,就憑她生前造的孽,在幽冥,可比盈闕要招冥王的眼多了。
要不她出去把那大鬼頭引走,讓盈闕趁機再改換個頭臉?
不過還未等到小狐貍捨己救盈,那大頭鬼忽然就被鬼喊住了,他們轉身說了兩句話,而後大頭鬼扭回頭對盈闕說:“忘川就在前面了,你自己過去,不許再偷懶!不然將你告到宋帝王殿下面前,打回第二殿!”
盈闕點了一點頭,兀自往前走去了。
再回頭看,那個大頭鬼仍在看著她,還沖她揮了兩下手,催促她走快些。
“……”
小狐貍在袖中嘀咕:“真不知該說他心大沒腦子還是謹慎了!”
盈闕安撫她說:“先去忘川看看,嫣然在這裡呆了不少日子,大約知道什麼。”
“哦。”
沿著彼岸花走,很快便走到了忘川之畔。
忘川很寂靜,岸邊飄著寥寥幾個無知無識的殘魂,河上蕩漾著不知是什麼的蟲子弄起的漣漪,幽幽碧色的忘川裡漂著點點的星光,彷彿浮著雲的星夜。
一個白衣帶紅的女鬼忽然從隔了不遠的河面下驀地破水而出,長長的青絲沾著晶瑩的水珠劃出一道彎彎的弧光,水珠從微翹的發梢飛出,灑落在忘川波瀾間,打碎了一川寂寂色。
盈闕同她隔水相望,兩方無言。
小狐貍從袖中爬出,左右看看,然後跑到盈闕身前,向嫣然說:“敢問對面的姐姐,可知道妖精死後會被發去何處?”
“哦,原來是你們啊。”嫣然將沾在臉頰邊的一縷發挽到耳後,輕輕笑了,一笑嫣然。
女妖嫣然,還是嫣然的絕色,縱使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籠,受那剜心灼髓的苦,依舊嫣然啊。
小狐貍到底沒攔住盈闕張嘴吐出的一句“是”。
“……”難不成這女妖都死成這樣了,還能施展迷心迷情之術?她問你就答啊!
小狐貍很無奈。
“你將我夫妻害到如斯地步,還望善了?還敢問我?”
嫣然看著盈闕,彷彿在看個笑話,笑得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