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功敗垂成的魔族恨恨地吼了一聲,發瘋似的一刀一刀狠命地往阿玄身上砍,但每一刀都盈闕擋下了。
小狐貍在單薄得幾似蛋殼兒的結界後,悠閑地搖了搖大白尾巴,任憑森冷的刀刃三番五次地從頭頂劃過,她自不動如山。
在寒刀捲刃之時,這般僵局終被打破。
不知為何,那個魔族猛地向後掠出十數丈,盈闕皺著眉緊隨過去。
阿元和連與趕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小狐貍和阿玄躺在一道彷彿風也能吹散的結界裡,孤零零地在一堆殘墟旁,無人理會,半遠不遠處,他們追了一月有餘的魔族,在十數枚冰淩之下,嚥了氣。
咽氣之前,只說了一句話:“舉世皆魔,你若說出半……”
盈闕回身走過去,卻看到那兩個剛到的神君正一臉複雜神色地望著她,和她身後的那個魔。
盈闕未理他們,拂手揮散了結界,蹲下身看了看阿玄,小狐貍說:“她沒事,就是被刀氣蕩暈了,睡會兒便能醒來。”
盈闕點點頭,抬頭對已祭出了長劍的阿元說:“她沒事。”
連與神情嚴肅地說:“師妹,此事重大,你一身清白更關乎昆侖與東望山,你一句話也不分辯麼?”
盈闕站起身,皺著眉頭問道:“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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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寶殿上,天樞、搖光星君默默地站在臺階下。
將才人間九州的南邊,忽然騰起一股魔氣沖天,天帝施術去看,水鏡之中卻只顯出撥不開的濃霧,是有人佈下了瞞天咒,當下便派了二殿下白弈下去查探。
沒過多久,似乎是布咒之人受了重創,已維持不住瞞天咒,水鏡裡的迷霧轉眼之間煙消雲散,散去的濃霧後只有那個昆侖的雪女,和一個魔族餘孽。
站著的,眉心一點殷紅順著鼻樑,從鼻尖滴落,指尖懸著一枚飲血的冰淩,目光清淺無波。躺著的,仰面朝天,深深的嘲弄鐫刻進了眼底,死不瞑目,不臣於天。
那未完的半句話,飄蕩在莊嚴肅穆的巍峨大殿裡——舉世皆魔,你若說出半……
天帝震怒,點了他兩個的名,卻沉了聲,默了半日也沒有下出一道令。
搖光心道,再不下令,二殿下都要帶著屍體回來了。
可他不敢說。
天樞思量道:“回稟陛下,魔族重現人間九州,此事怕有陰謀,應當徹查清楚。雖說現已……死無對證,然魔族如今被鎮壓於九幽界,此魔背後勢必牽連極廣,抽絲剝繭之下想來並不難查出端倪,至於這魔族所言……無根無據,是非曲直難以論斷,雪女上仙除魔本無過錯,若直接定了上仙之罪,即使陸吾神官與白澤帝君深明大義,只怕也要傷了情分,如此便中了魔族離間之計。依小神所見,如今當務之急,一是探查魔門虞淵的封印是否有損,人間九州的魔族又是從何而來,還有無其他勾連,二是請雪女上仙,至天宮一問究竟。”
搖光沒敢抬頭,卻聽到天帝說:“讓白弈將人帶來,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