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盈闕站遠了些。
白澤帝君終於放下了他手上的花盆,站起身來,甩甩袖子,在小娃娃們面前,負手走了幾步,笑眯眯地說:“咳咳,看模樣都是好孩子啊,生得都好,充門面也不錯哈,不過我東望山山門也不大,擺不下這麼多張臉嘞。”
行雲素來知道,自家帝君假正經的臉尚能唬人,原只打算躲在角落裡垂頭抖肩地偷笑,不過聽到後頭,已與往日裝瘋賣憨不同,心下微驚。
白澤帝君這話說得太不好聽,眾小神君是明晃晃地被落了臉面,臉色都不大好看。
白澤帝君咳了一聲,大喘氣地說道:“故而本帝君設了道試題。”
眾人都不曾想到這樣快便入了正題,顧不上羞惱,皆豎起耳朵。
“本帝君要你們從人間九州收五滴淚來,四滴凡人淚,一滴仙人淚,切記,這第五淚必得是你們自己的眼淚。”
小神君們面面相覷,最後將希望寄託於天族的幾位殿下。
天族五殿下玄參被眾人殷切望著,便上前一步,拱手問道:“這眼淚易得,不過不知帝君要何種眼淚?”
白澤帝君瞅了他一眼,悠悠反問:“不說了是凡人淚麼,還能有什麼蹊蹺?”
阿禮從玄參身後探出頭來:“既不是這淚有蹊蹺,那便是用意有蹊蹺了,帝君怕不是要問這淚的來由?”
帝君看著玄參笑道:“你這侄子可比你明白些,玄參君,你可是懈怠了。”
幸而玄參的性子素來溫潤,只謙和笑應了一句。
“本帝君這優曇花三日後開,你們三日後再來一同賞花吧。”說完,背手轉過身,“且去罷!”再不多說一句。
諸小君無法,由玄參領著離了東望宮,盈闕慢悠悠地跟在後頭。
等出了宮門,各家神君自散了去,往人間九州尋淚去了。
空桑老頭憋了這半日,又見盈闕無一點急色,摸著鬍子,顫巍巍地問道:“上仙可是明白了帝君的意思?”
盈闕想了會兒,老實搖頭。
空桑險些拔了鬍子,繞著盈闕前前後後走來走去,嘴裡念念叨叨,胡亂出著主意,譬如:“上仙不如悄悄跟著那個小神君,看先前的樣子,那小神君對上仙似乎很有一番好意,問清眼淚來由,我們幹脆打暈了他,搶了眼淚去!”
盈闕上了雲頭,駕雲往昆侖接狐貍去。被吵得頭疼,她方才說道:“便是明白了用意,也未必能合白澤帝君的心意,你莫急。”
“當真?”
“嗯。”寬慰你的。盈闕覺得,後面這句還是留下不說為好。
東望宮中,行雲上躥下跳。
“帝君帝君!我竟忘了雪女上仙,上次迦那尊者問的可不就是她嘛!”
“唔,那呆娃娃難不成又得罪了須彌山?”
“看尊者的模樣,也不像吧。而且能把迦那尊者得罪了,那也真是大修為了。畢竟有您這樣的知交好友,我竟也從未見他生過氣……哎哎哎,行雲知錯了,您鬆鬆手,不敢了不敢了!”行雲忙抱著耳朵告罪,跑遠了些。
“哼!不過那娃娃也是稀奇,不像個雪精,倒像……”
“像什麼?”行雲握著白澤帝君的袖子搖來搖去,忽然看見一個神君進了大殿,“咦,大師兄來了!”
東望山白澤帝君座下,青驀大師兄不放心老不正經的師尊,把東望山和眾師弟妹們交給素來穩重的歸已師妹,為了東望山來日的傳承可期,躲過一眾師弟妹,風塵僕僕來了天宮,打算親自掌眼,不想師尊早一步便將娃娃們遣去了人間九州。
行雲偷笑:“嘿嘿嘿,我便知道,大師兄定是不放心帝君。”
“行雲頑皮,我不過是為了早日見到日後的小師弟小師妹。師父放心,山上有二師妹管照,不必憂心的。”見白澤帝君吹鬍子瞪眼睛,忙指著行雲問,“方才師父與行雲說什麼?興致甚好。”
行雲笑眯眯道:“在說日後的小師姐呢!”
帝君不滿:“慢慢慢!本帝君何時說要收那娃娃了?”
“帝君您的脾氣行雲我還不曉得!昆侖送來的青陽琴,那可是西王母陛下少時的隨身神器,傳說絃音可織就昆侖春景以成夢的,那可是八荒六合再不複得見的風光啊!”行雲眼裡彷彿裝了星子,閃閃的嚮往。
白澤帝君負手轉過身,踱步進了院子裡,自個嘟囔著:“本帝君豈會是這樣的老頭兒!”
想起今日見的那群娃娃,在院中之時,都是拘謹不安,了無清靈之氣,全不似在宮門外等待時的橫沖直撞,還一個個的成群結伴,搞小團體,且奢逸成風,爭奇鬥豔,毛病等身,唉……
“都是好孩子,唉,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