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樂縈給兩個小的夾菜,聞言睇他一眼,只道:“想得美,今夜你便住在畫舫,我屋裡可沒有叫你待著的地兒。”
“雁雁的意思是,原本想叫我去?”季硯哄誘她。
竟給他鑽了空子曲解她意思,晏樂縈氣急敗壞,這下話也不想和他說了,只一個勁給兩個小的喂吃的。
最終,長安長寧將肚子吃得鼓鼓的,頗有些無奈,還是晏母及時叫停,讓妙芙帶著兩團子出去走走消消食。
晏樂縈才反應過來……每每面對季硯,她的情緒是有些過於激烈了。
筵席將盡,眾人散去,季硯卻忽然輕扯她的袖子。
“雁雁。”
燭光撩動間,季硯蒼白的臉色複又溫暖起來,紅袍隨著他的動作拂動,像春來第一株盎然盛放的紅梅,慣有生機,又燦然奪目。
晏樂縈稍有怔愣,一時竟沒能將袖子從他手中抽出,她聽見他柔聲道:“今年你生辰,我想陪你過。”
年過完,她的生辰在上元節,眼看著也將近了。
不知怎得,驀然間,晏樂縈想起的是在江南過的第一個生辰。
彼時,她身旁近乎空無一人。
可如今,她身邊已有了諸多親朋好友。這樣的生活……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將袖子扯回來,將手背在身後,無意識握緊的拳也掩在袖下,“上一個與你一起過的生辰,我可是非常不樂意。”
季硯隨著她的話,也想到了那日宮中的上元宮宴。
他不由抿唇。
當然,也會想到那一夜與她共飲酥酪,她唇角的雪白牛乳順著秀頸往下墜落,融入更深的起伏間……季硯眸色微閃,忽見此刻她朱唇上也綴了一點雪色的糕點屑,他抬手替她抹去。
略帶薄繭的指腹點觸在柔軟唇瓣上,有些癢,還有些麻,晏樂縈一頓,一下似受了驚的小鹿般往後退。
太久了。
她想,太久她沒和眼前的男人有過什麼親密接觸了。
可此刻觸及他的視線,卻依舊覺得十足熾熱,竟令她有些無所適從。
她深呼吸一口氣,冷道:“不想和你過。”
似嗔,似怨,不再是小娘子的晏樂縈,音色卻依舊溫柔,沉澱了些許沉穩,可尾音處,還有一點唯有季硯能捕捉到的軟糯上揚。
季硯似有所感,眉眼漸舒,溫聲安撫她:“雁雁,我向你保證,這次一定讓你開心歡愉。”
此刻,畫舫廳中眾人已經離去,連拾掇碗碟的僕從都離開了。
燭火熄下幾盞。
晏樂縈一貫不愛昏暗的環境,但此刻,在浮沉幾盞的燈火下,她忽然發覺如此看季硯,更顯得他容色清雋,溫潤似玉。
那些鋒芒冷冽被微光融化,他眼尾晶瑩,灼灼望她時,分外叫人恍惚。
好像昔年的阿硯哥哥。
那一年,縱使離鄉……可晏樂縈想著,她的確有盼望著,阿硯哥哥可以來到她身邊,能陪她度過那個意義非凡的及笄生辰。
但此刻,她面上的神色卻愈發冷淡,她冷道:“季硯,你別總是這麼自信,覺得一切勝券在握。”
像是想將心都封鎖起來,並不允許他再靠近。
她怕了。
於是落荒而逃,沒再給他回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