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轉眼竟是這麼久了。
昔年她以死相逼季硯送她出宮,她早在宮外留了妙芙和青鄢接應,又有事先囑託過虞黛,一切事竟然是辦得迅速又順利。
不過後頭,她聽虞黛說,也有彼時季硯急火攻心暈了過去的緣故,若是他沒暈,難保不會纏著。
聽說後頭季硯還休養了很久,晏樂縈不大清楚。
彼時她也不甚好受,久居宮中那股消沉自毀的情緒始終積壓在心中,斷腸傷的藥效也尚未完全散去,渾渾噩噩許久,等她反應過來,已是在前往江南的水路上。
也是那時,搖鈴醫告知她,她已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
叫人措手不及,又好似也有跡可循。
在宮中的最後一段時光,她時常覺得惡心,本以為是情志致病,沒想到是因為季硯盼了許久的孩子。
可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所有人都如此說。
晏樂縈也曾如此覺得,她原本就做了拋下一切過往的打算,怎知有這樣的意外。
何況她身子受了劇毒影響,說是九死一生撿回來的命也毫不誇張。搖鈴醫甚至很是震驚這胎竟然還能保住,可往後如何,誰也說不準。
或許此胎早已孱弱,或許還會影響她養身子,屆時一屍兩命也有可能……但也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她如今本就大傷元氣,若此時打胎,恐會傷上加傷。
眾人幾番商議,皆是左右為難,晏樂縈也思索了許久,她最終選的是順其自然。
稚子本也無辜,晏樂縈並不想因往事累及孩子,待回了江南與一眾人彙合,反正她也不打算再成婚,好好經商,養個孩子也算不上難事。
回江南之後的事便更順利了。
胡亂發散思維想著,晏樂縈也已經走到臨街,當時也沒想到腹中的孩子竟然不止一個,而是一雙兒女。
她往一家鋪子看去,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男一女,正在和另一個稍年長些的孩子玩。
另外有個貌美婦人陪在他們身邊,還有妙芙與另外她畫舫裡的小娘子陪同著。
那美貌婦人是從前與晏樂縈交好的,名喚雲霜月,為人便是江南女子那般的溫柔軟糯。見晏樂縈消失一年多後竟然這樣回來了,她也沒多打聽,還極熱心地向晏樂縈傳授了不少育兒經。
“阿縈妹妹,來接兩個孩子回家呢。”
“霜月姐姐。”晏樂縈也向她打招呼,將打包好的青梅涼糕遞給她,“給小明喆帶的點心。”
“阿孃!”
甫一聽見她的聲音,方才還玩得興高采烈的兩個小崽子立刻回頭看來,哥哥取了小名叫長安,妹妹叫長寧,兩人全都親親熱熱來摟她。
兩個小娃娃都像軟軟糯糯的雪團子,實在長得機靈討喜,叫晏樂縈很喜歡。
“才下過雨,快別著涼了。”晏樂縈將帶來的小披風攏去小長安身上。
這兩個小孩都生得冰雪聰明,雖才三歲,卻人小鬼大,早早在這片街巷裡混成孩子王,與誰都能玩到一處去。
這點,晏樂縈覺得與她小時候很像。
但哥哥的眉眼又與季硯長得很像,有時她看著看著,會有些恍惚。許是昔年到底毒用得狠了,她身子養回來了,長安卻生得體弱,是故她總擔心他受寒,小病會釀成大病。
“阿孃,今日熱。”長安眨了眨眼,沒拒絕晏樂縈的好意,但也委婉表示出感受,“近來,我身子好很多啦。”
他也沒撒謊,這幾年,晏樂縈的確眼見著長安身體康健不少。
“是呀是呀,哥哥說他最近能跑能跳,方才還贏了阿喆哥哥呢!”長寧也替哥哥附和著,這小女孩更是鬼靈精,話也更多,“阿孃,哥哥還說以後可以好好保護我了!”
晏樂縈微微一怔,旋即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