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樂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抵著肩頭摁回座椅上,一下子動彈不得。
後腰的傷正好撞在木座,她悶哼了一聲,蹙起清麗眉尖,“你——”
“肩上既然髒了,也擦擦吧。”
冰涼的語氣,男人的吐息對比起來卻是溫熱的,落在她的耳廓邊,忍不住叫人起雞皮疙瘩。
季硯言罷,那張絲帕又落去了她鎖骨處,指腹抵著柔薄絲帛,一次次抹撚碾磨,動作越發重。
晏樂縈這次是真感受到疼,淤青是新撞出來的,淤血仍攢積在其中,稍稍使勁都能蕩開細密的痛意。
身前與腰後的鈍痛一起蔓延,痛令人奮起掙紮,她不斷扭動細腰想要避開,最後只惹得對方更用力按住她,也越發抿緊唇。
季硯似乎冷笑了一聲,早已成熟的年輕男子軀體能爆發出太大的力量,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鉗制住她,還用那張絲帕將她纖細的手腕牢牢綁縛住。
晏樂縈掙脫不得,只能像一隻受驚亂竄卻孱弱無力的小獸,她小聲喘息著,胸口不斷起伏,被他捆在一方狹窄之地。
這次落在她鎖骨上的,是他的手指。
沒有了絲綢緩沖,指腹的紋路略顯粗糲,惹人顫慄,他一點點故意擦拭著她的傷痕。
晏樂縈在他幽深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有因劇烈掙紮而淩亂的衣衫,被迫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膚。
她當真生氣了,氣得眼尾通紅,一時失了分寸,嬌聲呵他,“季硯,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說這是傷痕,傷痕懂不懂啊?不是你想的那種——”
“看來在江南的這八年。”季硯打斷了她的話,眸中晦暗,語氣莫測,“你懂了不少?”
晏樂縈瞬間噤聲了,一時間再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少年時那般青澀美好的感情,在這一刻好似也莫名被撕開,露出早已不堪的內裡,變得不是滋味。
季硯仍舊扣著她,嬌小的身軀被他牢牢掌握。衣衫半褪間,男人的手已經徹底無所隔閡地握住她裸.露的肩頭,另一隻手的指尖一次次拭過她鎖骨上的淤青,晏樂縈痛得發顫,但更多是嚇的,慌亂之際抬頭,視線正好落在他始終緊抿的唇上。
晏樂縈有了一陣恍惚,心中隨之也蕩開了更深的恐懼。
她想著,難怪她在重逢伊始就覺得季硯在生氣——原是因為他一直抿著唇。
回憶終於在此刻能窺見一點端倪,她想了起來,抿唇就是季硯生氣時慣有的小動作,縱使他從前極少發脾氣,可相愛的人總能記住對方的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她記起了這個,也記起了季硯一貫細心、還有耐心,他恐怕早就看見了她鎖骨上的痕,卻沒有當即就說,而是等待她粉飾太平般說了一堆,欲擒故縱,等到現在才報複她。
她方才說什麼了?緊張半晌,晏樂縈哪裡還能記得清。
但解釋也沒出錯啊,想到此處,她又可憐兮兮擠出淚水,聲音也蒙上綿綿軟意,“民女說的是真的……”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那昔年,我說的你怎麼就信呢?”
晏樂縈慌不擇言,急切問他。
季硯稍頓,那雙冷然的眸子靜靜掃視著她,觀察著她的神態,“昔年的事有假?”
“自然是,昔年我是有苦衷的……”晏樂縈潸然欲泣,曉得擠眉弄眼太難看,只好瞪大眼睛等著眼睛酸澀,讓脆弱的淚自眼角滑下,“阿硯哥哥,我——嘶。”
梨花帶雨的淚珠並沒有再換來憐惜的擦拭,季硯摁在她肩上的手重得失去了力道,晏樂縈痛撥出聲,更聽見他極冷的聲線:
“住嘴。”
他的手牢牢扣著她的鎖骨處,成年人的手寬厚,有一瞬,晏樂縈覺得他不僅僅只是想摁住她的傷口,恐怕更想掐住她的脖子。
她聽見季硯冷聲喚她名字,如雪覆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