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瞧老夫人臉色,也趁機道:“前幾日靈毓還同我哭訴,說世子偏心的很,合浦南珠跟陽春的孔雀石,一匣子一匣子的給青凝送去。青凝倒也會做人,親親熱熱地喊世子一聲二哥哥。”
崔老夫人的眼皮跳的更厲害了,她忽而想起上回在立雪堂,兩人眉宇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
崔老夫人喝了口熱茶,壓了壓心緒,擺手道:“便依著卓家的意思,後日便把青凝送出去吧。”
......
連綿的雪,到第三日上依舊沒有停的意思,細細密密的雪沫子。
第三日上,卓家一早兒便備了車馬,去角門上候著了。
葉氏譴了柳嬤嬤,伴著青凝去鎮江待嫁。柳嬤嬤一早兒送了幾個包袱來,裡頭胡亂裹了幾床合歡被,這便算作青凝的嫁妝了。
鵲喜替自家娘子委屈,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小聲嘀咕:“這婚事匆忙的很,幾床合歡被便把我們娘子送出府了,哪兒有半點體面。”
青凝安撫她:“不妨事,去了那邊,卓家自有準備。”
柳嬤嬤已經在外頭催了,兩人出了凝瀧院,往侯府角門去了。
臨出角門,青凝抬眸瞧了一眼煊赫的忠勇候府,便頭也不回地跨出了這高門大院。
今日卓家統共派了兩輛車來,青凝伴著柳嬤嬤並鵲喜坐一車,另一車便是這門親事的保山,並卓家的幾位婆子。
因著連下了兩三日的雪,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這馬車行的便又慢又顛簸。
走了一日,才至京郊的驛站。這下著雪,也不敢深夜趕路,卓家來接的車夫僕婦們,便決定在這驛站歇上一夜。
柳嬤嬤生怕青凝路上這一顛簸,生出悔意來,忙安慰她:“這雪天路滑,雖說路上顛簸了些,但陸娘子也不必擔憂。等一入了鎮江的地界,卓家便會遣奴僕來接你到祖宅去。卓家的祖宅聽說軒敞的很,裡頭奴僕成群,你去了便等著享福吧。”
誰料青凝卻接話道:“是這個理,我也想著快些兒到鎮江。不若明日早些兒啟程,大家辛苦幾日,到了鎮江好享福。”
柳嬤嬤愣了一瞬,連聲應了,引著青凝去二樓的客舍歇了。
這驛站的客舍狹小簡樸,晚間青凝便同鵲喜擠在一處。
青凝側過身,默默算了算,等出了京郊往南,若是走陸路去鎮江,少說也要十幾二十天。可若是從運河走水路,指不定能節省些時日。
她這樣想著,慢慢闔了眼,準備明日同柳嬤嬤商議下走水路,
只剛要瞌睡,冷不防樓下嘈雜聲起,似乎有火光映得窗外白晝一般。
青凝同鵲喜忙起床攏好衣裳,有些睡眼惺忪的怔忡。
這情形,鵲喜也有些怕,但她看了看自家娘子,還是壯著膽子跳下床:“娘子你別動,且等我去瞧瞧。”
鵲喜說著出了門,很快又返回來了:“娘子,樓下似乎來了官差,說要搜查拐帶女娘的罪人。”
鵲喜說完,已是鎮定下來,搜查罪人罷了,又與她們何幹?
她自去桌上喝了口涼茶:“娘子別怕,想來與我們也無甚幹系。”
只鵲喜說完了,卻見青凝攥緊了手中帕子,同她道:“鵲喜,把錦衾擰成一股繩,從後窗放下去,咱們順著跳下去。”
這話讓鵲喜也跟著慌亂起來:“娘子,為.....為何要跳窗?”
青凝沒回話,鵲喜雖不曉得因何為之,卻手腳麻利的將錦衾擰成了長繩。
青凝推開後窗,瞧了眼外頭荒涼的夜色,手忙腳亂同鵲喜放下了那根錦衾擰成的長繩。
可這當口,門扉吱呀一聲,忽而灌進來一陣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