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舒了口氣,她方才瞧著鎮定,內心裡也是怕的,指尖微微有些顫,不防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指,帶了點安定的力量,疏忽撤離。
青凝愣了一下,聽見卓瑾安說:“阿凝,我送你回去。”
他開始喚她阿凝,唇齒間帶了江南水鄉的纏綿,說不出的親暱,青凝這會子已平靜下來,眼睫顫了顫:“卓郎君還是喚我陸娘子為好。”
卓瑾安微微挑眉,有些無賴般的風流:“灩娘也是如此喚你的,怎得旁人就能這樣喚你,偏我不行?”
青凝一時無話可說,顧左右而言他:“卓郎君說要送我回去,馬車呢?”
“今日未駕馬車,只有一把油紙傘可送阿凝回去。”
兩人共撐一把油紙傘,未免太親密了些,青凝擺擺手:“多謝卓郎君。只是不勞你送我回去了,冬兒一會便要來接我,我怕她尋不到我。”
卓瑾安聞言,便也收了傘,陪她在這屋簷下躲雨。
青凝也未說什麼,她面上的香灰被雨水沖了大半去,露出玉軟花柔的嬌媚來,她有些擔心被旁人瞧了去,便略略擔憂的埋下頭,不料卓瑾安邁出一步,將她擋在了身側。
青凝驚詫間抬頭,不防撞在了他的肩上,便一下子紅了臉。
卓瑾安半個身子淋在雨中,低頭看見她纖細的一段頸,凝白麵頰上浮起的紅暈,有什麼東西再壓抑不住,忽而道:“阿凝,你當初為何想要嫁給崔念芝?”
青凝一愣,沒料到他竟曉得崔念芝,不由問:“卓郎君何以曉得崔念芝?”
“崔三郎也是行商之人,與我有過幾面之緣。”卓瑾安說完,話鋒一轉:“當初阿凝想要嫁給崔念芝,可是想借了他的手,脫出侯府去?阿凝不想再寄人籬下,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青凝久久沒回應,卓瑾安是懂她的,她一時竟無從辯駁,良久才道:“卓郎君竟曉得這許多。”
卓瑾安頓了頓:“阿凝,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青凝抬眸,狐疑的瞧他。
卓瑾安勾起唇,有些散漫的風流,他說:“阿凝,你不妨嫁給我。”
青凝愕然,剛要拒絕,卻被卓瑾安抬起摺扇,抵住了她的唇。
他說:“阿凝,再過幾日便是盛夏了,屆時你的容貌怕是再藏不住,你瞧見方才那醉漢了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怕是日後這樣的麻煩少不了。我曉得你聰慧,定是能躲得過這些腌臢,可你為何不尋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呢?”
“你若是嫁給我,頂著卓家少夫人的名頭,自然會少了這許多的麻煩,便是那些流言蜚語,也不會再有。你不用再纏腰,不用再抹香灰,你可以坦然的做你自己,你還能借著卓家的名號,四處行商。崔念芝能給你的,我也可以,崔念芝給不了,我亦能給你。”
卓瑾安其實想說,他心悅於她,想聘她為婦,一生相守,不離不棄。可他曉得青凝如今沒有情愛的心思,只想將自己的日子經營好,那他只好拿她想要的一切,打著交易的名號,來同她糾纏下去。
青凝拂開那柄摺扇,微微蹙眉:“你給我這許多,那卓郎君想要什麼呢?”
卓瑾安藏起眼裡的狡猾,只是道:“阿凝是經商的好手,我又是個懶散的,自然想要阿凝替我打理好各處的鋪面。”
青凝搖搖頭:“我想要的日子我自己會爭取,並不想靠別人。”
“怎麼會是靠別人呢?”卓瑾安懶洋洋笑:“日後你若是嫁給我,我倒寧願遊手好閑,日後怕是我要倚仗你。”
“我們是等價交換。這世俗既對女子不公,不能給阿凝充分的自由,那我便藉著卓家少夫人的名頭,給你庇護,給你自由,日後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而阿凝,作為回報,則可以替我打理卓家的行當。哪怕是做一對掛名夫妻,咱們兩個也是各取所需。”
他微微俯下身,看著她的眼睛:“阿凝別急著拒絕,好好想一想這一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