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然怎麼也沒想到,她以為做的很隱蔽的事,徐淑君竟暗中都看在眼裡。
難怪,徐霽巖搬去了國子監。
“當年掉包的事,又不是我做的,我是無辜的啊!我和她蘇瀅同一日出生,還生在一個村子裡,憑什麼她生來就是千金小姐,我就是個貧苦農女?老天有眼,讓我享了十七年富貴,你說要接她便接她?我憑什麼把本來獨屬於我的一切分給她?!”蘇安然沖徐淑君低吼,布著血絲的眼睛透著幾許瘋狂,“都是你們逼我的!”
“來人,給我拿下!”裴昭面色陰沉,眼神冷冽如冰淩。
竟敢往他的茶水裡下藥!
張二紅三人被帶走後,廂房內安靜下來。
徐淑君望著蘇瀅,眼中有激動,也有深深的愧疚。
應當是那愧疚,使得她半晌沒挪步。
“淑君,你快去啊。”徐思危看得著急,開口催促。
蘇瀅攥著帕子,神情略緊繃,她其實不知道該如何與徐淑君相處。
這是她親娘,可她對徐淑君,還不及對周貞蕙熟稔。
周貞蕙沒有旁的子女,與裴昭又不算親厚,幾乎把所有給晚輩的愛都給了她。
而徐淑君呢?她們之間終究隔著一個蘇安然。
即便蘇安然被帶走了,可心口被刺紮過的痕跡和痛意還在,蘇瀅無法當做什麼也沒發生。
“瀅瀅先走了。”蘇瀅朝徐淑君和徐思危福身。
或許,她們都該冷靜些時日,好好想想往後的打算。
她調轉足尖,剛要轉身,忽而聽到一聲急切的呼喚:“瀅瀅!”
下一瞬,她落入一個溫暖馨香的懷抱。
“是娘對不起你。”徐淑君緊緊摟著她,泣不成聲。
蘇瀅一怔,胸口泛起絲絲縷縷的疼,卻不是痛苦難受。
大抵,是母女連心吧。
這一日,夕陽灑滿庭院的時候,蘇瀅提著最後一隻小包袱,從侯府照壁前走出來。
裴昭接過包袱,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嘴裡卻只是淡淡的一句:“其他東西都在馬車裡,等搬過去,若還缺什麼,便讓人來告訴我,我給你送去。”
“好,多謝表哥。”蘇瀅抬眸,沖他展顏一笑。
這笑意談不上多歡喜,但是輕松自在的。
裴昭看得出,她自己也想搬回親娘身邊。
分別十餘年,如今離定下的婚期只有半年,他再是霸道,也不能剝奪了她們母女短暫的團圓機會。
但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這小姑娘,剛在母親院裡,還知道靠在母親肩頭抹淚不捨,對他就沒有絲毫捨不得麼?
裴昭將小包袱也放進車廂內,又小心扶她上車,這才翻身上馬。
那晚,趕著回來見她,想等她訴說衷腸,裴昭策馬疾馳,猶嫌路途太遠,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回來。
而今要送她回徐家,馬車走得明明不快,可還是一轉眼便到了徐家所在的巷子。
裴昭扶她從車上下來,又取出小包袱,遞到她面前:“外頭曬,進屋去吧。”
蘇瀅抬眸望他,打量著他的眼神,唇角不自覺彎起。
她沒接包袱,忽而伸手環住他窄勁的腰:“裴昭,我已經開始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