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坦白
◎“若你不是,我定會親手殺了你。”◎
“阿昭。”侯夫人下意識護著蘇瀅。
“裴昭!”嚴氏在外呼喊,“你不能把我送去大理寺,我要見侯爺!”
可惜,並無人理嚴氏,她和她帶來的人,皆被厲鋒帶走。
院子安靜下來,外頭豔陽高照,襯得屋內格外陰寒。
“姨母,她不能不明不白被帶走,也不能不明不白留下。”裴昭背對著她們,邁過門檻。
蘇瀅懂了,裴昭是讓她自己選,是跟他走,接受他盤問,還是自己離開。
來的又不是她娘張二紅,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什麼好怕的。
侯夫人已被裴昭的稱呼震驚得說不出話,更不敢勸。
蘇瀅握握侯夫人手臂,又松開,小跑著追上裴昭。
聽到她腳步聲靠近,裴昭走得更快,步履颯沓如風。
蘇瀅幾乎要追不上他,只好捉裙加快腳步跑。
“表哥!”她氣喘籲籲。
裴昭陡然頓住腳步,蘇瀅收勢不及,因著慣性,狠狠撞上他脊背。
裴昭側首,目光淩厲。
蘇瀅慌忙退後兩步,急急解釋:“二表哥威脅過我,二舅母也威脅過我,說我若不從,便找人把我領走。今日那二人不是我爹孃,表哥若不信,大可去查證。”
“是嗎?”裴昭幽幽轉過身,睥著她。
他當然能看出那兩人有問題,也知嚴氏居心叵測,可今日之事,也將他心中沉寂許久的疑慮勾起。
四下無人,僕婢們皆聞風避開,可這仍不是說話的地方。
裴昭抬手,握住她手臂,幾乎是拖著,將她拽回院中,哐一聲重響,合上門扇。
蘇瀅使力掙紮,掰他的手,卻怎麼也掙不脫。
真正感受到力量懸殊,讓她駭然驚惶。
終於,他自己松開她手腕,將她按坐在圈椅中。
而他,雙手撐在兩側扶手上,俯身欺近,逼視著她,讓她絕無逃避的可能。
“蘇瀅,你究竟是不是蘇文彥的女兒?你在何處長大?為何說的是袞州話?蘇文彥夫婦皆是才學出眾之人,為何會教出你這樣字跡粗劣,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的女兒?!”
裴昭離她極近,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她。
一連串的質問,令蘇瀅腦仁嗡嗡作響。
也是此刻,在這樣近的距離,她才發現,他眼皮帶著濃濃倦色,平日淡漠深邃的眼布著猩紅血絲,透著審視與質疑。
原來,她的身份,他不是沒懷疑過。
蘇瀅淚眼朦朧,望著他,現編現應,斷斷續續:“我是,我沒騙你。當年蘇家家道中落,爹孃原是要回冀州祖宅的,可娘懷著身孕,身子不好,途徑袞州,便在袞州落腳安胎,我自小是長在袞州的。這些,我都曾對表哥說過,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我爹孃在天之靈不得安息。”
蒼天有眼,她詛咒的爹孃是張二紅和蘇壯,可不是徐淑君和蘇文彥啊。
蘇瀅暗自補救了一句,又避重就輕,特意沒說她在哪裡長大:“至於詩詞琴棋,我幼時貪玩,總想偷懶,娘曾想教我,爹總護著我。後來,親戚們說,我一個女兒家,讀再多書也是枉然。娘好似很傷心,但打那以後便不再逼我讀書習字了。”
她哽咽著解釋,淚滴晶瑩如水晶琉璃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