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那林撐著身子就給了以諾一拳,然後毫不意外的,神出鬼沒的霍連線下了這一拳。
“看你這麼激動,是發生什麼事了?”以諾手上的筆沒停,但臉上帶著笑,“讓我猜猜,難道是終於知道自己成叔叔這件事了?不過你別誤會,其實我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還救活了她。留下了這條命,是因為我知道你看見她肯定會很高興。”
那林明顯不信,他抓住以諾的衣服,眼睛已經通紅:“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以諾眼中含笑:“你猜~”
“你!”妹妹遭受那種對待,那林心都要碎了,可霍連已經提前看出了他的想法,於是當即將他反手一擰,以臉朝下的姿勢壓在了書桌上。
以諾還在辦公,彷彿看不見一旁被壓在桌子上的那林,嘴上說著話的時候,手上也不曾停下過:“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就想打我,那這氣撒錯地方了。當年我救下被光明騎士刺傷的她之後,就把她放走了,畢竟她也是受害者嘛。”
說到受害者的時候,以諾注意到,那林的手已經握到青筋直冒。
這讓他眼中笑意更深,“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哪懷孕的,從牢房裡出去沒多久就生了一個女兒,又因為跟黑鴉扯上關系,所以她活得好像挺艱難。”
經以諾的訴說,那林這才知道黑鴉覆滅後芙蕾雅過著怎樣的生活:那一年,作為黑鴉的一員,她也受到了拷問,並且很大可能性就是在這個期間被玷汙懷孕。
一個弱女子進入拷問室,不用想都能知道她會遭遇什麼。
雖然之後以諾“善心大發”為她治傷,關了半年就被放出來,但因為曾是黑鴉的一員,又身無分文,芙蕾雅很快流落街頭,以乞討為生。
可週圍人都不待見她,怎麼會給她吃的,所以最終,她只能靠賣身養活自己,期間為了換來食物,還被奸商哄騙著賣了牙。
後來,她生下第一個孩子,也就是在地牢裡陪著她的那個小女孩。之後幾年,因為賣身造成身體極差,所以幾次流産。
但是,每次她快要死去的時候,以諾都會及時帶她回來治病,治好後又再次扔到外面。
彷彿在對待一個洋娃娃,享受著將洋娃娃放在街上,看人們肆意將其弄髒的過程,然後在洋娃娃髒到要壞掉的時候,又把洋娃娃撿回來洗幹淨縫補好,再扔掉。
而今年,又是芙蕾雅懷孕的一年,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哪個恩客的,也不在乎了,麻木了。
對她來說,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地獄,這裡是,外面也是,從來沒什麼區別。
那林紅著眼問:“……既然是給她治病,為什麼要把她關到地牢?”
“沒辦法,因為她老是想找我報仇。”
一想到芙蕾雅的遭遇,那林就痛苦得不得了,甚至呼吸都困難了。
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他哽咽著發出不甘質問:“……為什麼……你這種人會是我哥哥?”
那林終於明白以諾為什麼會救下芙蕾雅了——他想讓那林身邊的人都因為遭受到不幸而對那林是不祥之子這一點深信不疑。
因為確實啊,大家都因為靠近那林而遇到不幸了,不管這不幸是天災還是人為,不管是刻意還是無意,但它都發生了。
在那林控制不住哽咽哭泣時,以諾望了霍連一眼,霍連便放開那林轉身出去了。
“早知道你對那個孩子的反應這麼大,我就該把她早點帶來了。”
以諾已經處理好手裡的檔案,他放下筆,笑著將流淚的那林拉過來並抱坐在自己腿上,“果然,你哭泣的樣子不管看幾遍都不會膩。”
說著變態話的同時,他也為那林細心擦去淚水,那細心的動作也只有在對待那林的時候才會出現。
那林眼神渙散,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動彈了。他呆呆看著以諾,“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停止這份仇恨?”
自己無論遭受到怎樣的報複都無所謂,但千萬別對他的家人下手,他願意為家人承受一切,因為那是他最寶貴的事物啊。
可是現實再次給了那林狠狠一巴掌,因為這份仇恨根本不可能消失,畢竟以諾絕不會放開他:“你要明白,恨意是我們唯一的連線。”
劇烈的疲憊讓那林只能閉上眼,這樣就可以暫時不看見以諾了。
以諾卻突然捏住他的臉頰,“我聽說血族的饑渴難以忍受,你來這麼久了,就不想喝血嗎?”
像是早有準備,以諾剛說完,貝爾恩特便開啟門,端了一杯發黑的濃稠血液進來。
這杯血明顯不正常,“原本是準備晚上才給你,但是你現在這萬念俱灰的模樣讓我很開心,所以我還想看看,你的承受能力有多強。”
那林睜開眼睛,安靜看著以諾,沒做任何反應。
以諾端起酒杯問他:“需要我餵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