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住在那座最高的塔樓裡,塔樓下的大門常年都被鎖著,而她也被這樣軟禁至今。
路上,以諾先提前給那林打了預防針,“等會兒她可能不會回應你,因為她被關在這裡二十多年,早已經瘋了,誰來了都不會有反應。”
二十多年?
不應該是十九年嗎?
那林面露疑惑,“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母親她不是因為帶走我才被關著的?而是在此之前就一直被關著了?”
以諾點頭道:“至少在我出生前,她就已經被關著了。”
居然把前前家主的妻子、現任家主的母親關了二十多年?而且後面十九年還是現任家主親自執行的?
那林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們要關著她?而且她不也是你的母親嗎?為什麼你也要加入?”
然而,也不知道這句話裡是哪一句觸動到以諾了,只見他一怔,然後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但他估計是還想維持所謂的好哥哥人設,於是硬是忍著沒有發怒。
而他的逃避也讓那林皺眉了,“我算是明白了,艾西利亞家族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以及你真的很瘋這件事。”
以諾沒有回應他,接下來也只是沉默著推著他前進。到了塔樓門口,那林反而有些不敢前進了,他心生退意,而這退意的深層次原因是害怕。
即使知道當年母親並沒有丟掉自己,而是捨身拯救了自己,可他還是不敢擅自開啟這扇門。
他害怕母親會對他投來嫌惡的眼神,因為,他可是會帶來不幸和死亡的不祥之子。
以諾也沒有催促他,就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做著獨角戲,直到他終於下定決心,伸手推開了那扇門,才走過來,抱著他走入塔樓中。
上了懸梯,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頂樓,那裡同樣有一扇被鎖上的大門。
“這是鑰匙。”以諾看向門上掛著的鑰匙,原本他還以為那林會像剛才在下面一樣,要再做一番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那林直接讓他靠近一點,然後就以在他懷裡的姿勢,取下鑰匙開啟了門。
推開門之後,那林看到一個女人背對著他坐在一把搖椅上。那是個渾身散發著腐朽氣息的中年女子,穿著件白色綢緞睡衣,很瘦,瘦到沒有活著的感覺,露出的手腕也如同石膏像一樣慘白。
如果用花來形容她,那就是枯萎生黴的玫瑰。
但十多年前,她也曾有著甘露玫瑰般嬌豔的美麗容貌,也正是她敲響了修道院的門,將襁褓之中的那林送出地獄。
女人的正前方,是一扇已經被磚石封上的“窗戶”。這間房間除了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換氣天窗,沒有一個地方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這裡也沒有點燈,黑得就連那林的血族眼睛都要適應一會兒才能看見東西。
那林不敢相信他的母親就在這樣見不到光的屋子待了二十多年,霎時間,他感到無比心痛。
以諾能感覺到他的激動,便抱著他走進房間,並將他放在一張柔軟的軟椅上,自己則去點燈。
原本以諾是想著點亮燈臺後再抱著那林過去,但日思夜想的親人就在眼前,那林怎麼能忍得住?
於是,在以諾走向房間裡唯一的燈臺時,那林就掙紮著爬下軟椅,而後就用那隻唯一能控制的手,朝著他的母親爬去。
他動作很快,因為迫切地想要見到那個人,以諾只是點個火的時間,他就已經來到搖椅之後。
以諾也沒說什麼,坐在軟椅上後,沉默地看著兩人重逢。
搖椅上的女人始終不曾轉頭看向他們兩個侵入者,她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就好像一具軀殼。
那林來到她的身後,就不敢再往前了,因為他已經隱隱看到了母親的側臉:她帶著一個金色的面具。
戴面具的原因很簡單,她親生兒子把她的臉皮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