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來到他身邊,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小時候畫的……”
那林望著灰牆上那些天馬行空的孩童塗鴉,眼前彷彿出現了年幼的亞瑟,那時亞瑟的眼神還沒有沉得像死水一樣,“要是我再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
那樣,亞瑟就可以不去經歷那些痛苦的事,早早就飽嘗人間辛酸了。
兩人並肩行走在森林之中,亞瑟帶那林去看了很多自己小時候待過的地方:有他捉過小魚的清澈小河,有他練箭時被當做靶子的枯樹,也有他建在高樹上的秘密基地。
現如今這秘密基地早已經破敗成一堆腐木,十多年前,年幼的亞瑟不止一次地站在這棵全森林中最高的樹上,想從這裡眺望到外面的世界。
但那時他看到的只有山,重重疊疊連綿不絕的山,一眼望不到頭的山。
那林一想到亞瑟還有搭建秘密基地這樣孩子氣的行為,會心一笑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牽住了亞瑟。
亞瑟感覺到了他表現出的關心,便問他:“要上去看看嗎?”
那林抬頭看了一眼這棵樹的高度,“當然可以,不過可能需要你帶我一把。”
他還沒有適應只有單手能用的狀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廢掉的是不常用的左手,那對他來說影響也不會那麼大,但是,偏偏廢掉的就是慣用手。
所以,即使那林不想承認,但他真的已經成了廢人:本心聖印不能使用,也無法揮劍,現在自保都很困難。
不過,他沒有將自己的憂慮表現出來,在亞瑟面前,他永遠是那個從容的他,並且這點,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樣的。
亞瑟小時候就已經天資過人,能在這樣的高樹上搭建秘密基地,因此,只是帶個人上去,對於長大的他來說,是很輕松的事。
當下,他便背起那林,讓其抱緊自己後,就三下五除二地上了樹頂。
這棵樹也不知道活了幾百年,不只是樹幹粗壯得驚人,就連樹枝也是一樣的粗壯結實,他們兩個成年男性站在上面也紋絲不動,連一片葉子都沒有晃落。
這就是亞瑟曾經看過的風景嗎?
那林望著眼前的無盡大山,心裡一時間感慨許多。越是瞭解亞瑟這個人,他就越是心疼,曾經的憐愛,現在都轉變為想要守護亞瑟的決心。
良久,他開口:“這裡的景色很美。”
亞瑟也懷念地看著那些以前所憎恨厭煩的森林和大山,“是啊,小的時候我總想離開,真正離開以後才發現,外面的世界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好。”
兩人便坐了下來,蒂法和由榎爾那邊一時之間還沒有動靜,所以他們也不著急回去。
也是頭一次的,兩個習慣打打殺殺的人,終於能平靜下來,放下所有仇恨,不用去思考太過遙遠的未來,也不必再去爭再去鬥再去搶,就那麼放下所有負擔,短暫地享受著這個寧靜時刻。
很久之後,亞瑟最先收回了目光,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那林,“你剛才說想要早一點遇見我,但是我不敢冒這樣的險,我們的相遇雖然是命中註定的,可命運也不是固定的,一點小事就會讓原本的命運偏離軌道。”
這一次慘重的教訓已經深刻地告訴他們,命運是多變的。
因此,亞瑟才會這麼說,“所以,為了能準確無誤地與你相遇,我願意去忍受那段痛苦時光。”
他的一生,太多時候都是在痛苦之中度過,就算是被困在這裡的孩童時光也一樣,唯有遇到那林之後,這種苦澀生活才終於有了甜味,“以後,我們還會一起看更多這樣的美景。”
那林笑了,不知不覺將手覆在亞瑟的手上,“原來光之子大人的願望這麼樸素嗎?我還以為你會順勢跟我求婚來著。”
求婚一詞輕易從那林口中說出,亞瑟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側過頭小聲道:“……這不就是求婚嗎。”
那林的聽力只剩下一半,亞瑟又是在他失去聽力的左耳旁開口說話,所以他並沒聽清楚亞瑟說的話,“嗯?你剛才說什麼?太小聲了我沒聽清。”
亞瑟便反握住那林的手,兩人的手上都有列王聖印的傷痕,這也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那些誓言,“沒聽到就下次吧,下次,我會鄭重的再對你說一遍。”
亞瑟心想,他們的未來還很長,也不用急於這一會,總有一天,他會鄭重地準備好戒指,向那林求婚。
兩人後來又在上面坐了好一段時間,看著時間不早了,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來到廢墟之後,卻見到蒂法和由榎爾正神色凝重蹲在一塊有著幾道劃痕的殘牆前。
在亞瑟那林兩人四處遊蕩的這段時間,她們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然後還真的在廢墟裡找到了朱諾留下的訊息。
這劃痕不是普通的劃痕,而是她們第七軍團高層才知道的暗語。
由榎爾在用灰燼塗抹那些奇怪符號使它們顯形的時候,蒂法也在快速翻譯著,很快,暗語就被兩人解密,但翻譯出的話卻讓兩人都沉默了
因為蒂法把自己翻譯出的文字組合在一起後,內容卻是——不要尋找第七個加百列!
這毫無疑問是朱諾留下的訊息,可是,朱諾並沒有教導亞瑟這些東西,那麼,這些訊息又是給誰留的?朱諾到底想將這個訊息告訴誰?
一時間,四人都安靜下來了,而此時,夜幕也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