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抽完血後，那林也沒有多做停留，這個時候他要處理的事情其實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向正在忙活的唐克做了告別後，便離開了煉藥房。
剛出去，還沒有走多遠，那林就看見不遠處正靠牆站著一個高挑少年：深色瞳孔，發色很淺，身形瘦長，臉頰上有些許小小的雀斑，不過算不上瑕疵，反而有種獨特的魅力，覺得那張臉越發耐看。
這是約翰。
他們在林域原的那一年，約翰的個子就像是雨後的竹子，一下子就躥高了，不知不覺，他也成了幾人之中最高的人。
約翰明顯是在這裡等待了一段時間，見到那林出來後，就走了過來，沒什麼感情地開口：“莉莉讓我來接你。”
兩人便一起同行。
經過這兩年的相處，那林其實也漸漸體會到約翰的真實性格：放蕩不羈、毒舌、愛挖苦人，但也愛憎分明、光明磊落。他懂得進退，不是魯莽的武才，同時，對亞瑟十分忠誠。
毒舌這點對於和他熟悉的人來說，更能直接體會。
因為，他們走了沒有多久，約翰就看著遠處的夕陽，不鹹不淡的忽然說：“那林，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你。”
那林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內心之中並沒有太大的波瀾。
約翰也很捧場地說出了剛才那話的原因，“以前是因為你是不祥之子，但現在的話，就是覺得不公平。”
他停頓了一下，很快又補充道：“我聽說了你們在圓桌會議時發生的事，你好像還為吾王解圍了？”
約翰在說的，是他們第一次商討如何討伐紅騎士時的那場會議，那次圓桌會議上，時序城主曾當眾向亞瑟尋求對策，但亞瑟沒有回答出來。
這次，那林開口了，“你還聽說了什麼？”
約翰有一瞬間似乎沉默了，但很快開口道：“不是聽不聽說的問題，你知道大家現在私底下都怎麼說嗎？他們都說，你比光之子厲害，比他強大，比他有能力，比他受人歡迎……”
約翰每次聽到這樣將兩人拿來比較的話，都會很難過，為亞瑟遭受到的不公而感到憤憤不平，“別忘了，你的力量並不屬於你，這原本就是吾王的力量，你只是搶走了原本該屬於他的光輝！”
那林靜靜聽著，沒有反駁，因為他知道約翰現在正是需要發洩的時候。昨晚開始，約翰應該就有這樣的想法了：那時不時投來的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問題。
而且，當那林側頭看去時，便會發現約翰的表情其實很痛苦，“……我也並不是想特意指責你，只是忍不住為吾王感到悲哀，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奪走吾王的力量，可如果他當年沒遇見你，現在的成就肯定不止如此。”
如果當年亞瑟沒遇到他嗎……
這話讓那林稍稍怔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生氣，“我接受你討厭我，因為我也沒打算讓所有人都喜歡我，也不想去討好所有人，那樣活著，光是聽著就很累了。”
但是他的話卻讓約翰更生氣了，“你說話莫名體諒人這點我也討厭！我根本沒打算讓你原諒！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他皺緊眉頭，既是憤怒自己的無能，也是在怨恨著那林的“自私”，但生氣的真正根源其實他知道：他已經把那林當做同伴了。
可正因為是同伴，才這麼難受。看到莉莉放血，看到亞瑟一次又一次因為沒有力量被羞辱，而那林卻站在亞瑟的位置接受一切美好與祝福……
“……我們果然不能成為朋友，只能做為了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搭檔。”約翰不再看那林，寒聲道：“希望你能找到將力量還給吾王的方法，不然，遲早有一天，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對你的殺意！”
說完，他也停下腳步，連句告別也沒有，直接轉身走了，腳步絲毫不曾停留或者猶豫一瞬。
那林抬頭一看，才發現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約翰帶他來的地方是紅騎士在希伯侖域的住所，即原來的光明教廷分部教會，也是現在亞瑟所在的地方。
那林轉頭看向約翰離開的背影，默默地注視著他消失在轉角後，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轉身走進教會的鐵門內。
進入教會的前院後，他剛準備尋找亞瑟，抬眼一看，卻看見莉莉在教堂前的臺階上坐著，眼睛和他對上之後，很快皺著眉頭移開了。
那林沒在意莉莉表現出的疏遠，因為和約翰說出那次圓桌會議的人，多半就是莉莉，畢竟當時她也在場。
於是他露出一個笑，向莉莉打了招呼後就問道：“亞瑟呢？他去哪了？”
莉莉轉頭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後，卻愣了，然後眼神中頓時帶了不悅，像是在生氣一樣。
但那林沒明白她為什麼生氣。
雖然面上看上去不爽，可莉莉還是悶聲回答了那林的問題，“紅騎士說這裡有人造的火石溫泉，亞瑟現在正在裡面洗澡。”
那林理解亞瑟想洗澡的想法，笑容中也帶了同情，“遇見那種事，確實是會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