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說著是隨便走走,但是亞瑟心裡早已經有目的地的了,他沒有停下,不停甩著馬鞭,一直到回頭時再也看不到利末域城中的塔樓後,速度才慢了下來。
到了這裡,他們便開始在雪地裡慢慢前行。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一面已經凝結出冰面的湖泊前。
“聽說這裡叫曉月潭。”亞瑟注意到那林的鼻尖被凍紅了,便暗暗靠近了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十七說這裡風景不錯,所以我就想帶你來轉轉。”
“名字挺好聽的。”那林說話的時候已經呵出白氣了,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多少情緒蘊含。
曉月潭曾經是時序之城的一處觀光景點,因為整座潭水形如彎月,所以名為曉月。這裡靠近山區,周圍群山環繞,樹木茂密,白天看去時,到確實是一副風景秀麗的景色。
曉月潭周圍還有一些民房,以及一座教堂和鐘樓,但自從血族之亂後,這裡就沒有人再居住了,民房廢棄了,教堂也廢棄了,遠處的鐘樓也永遠停在了一點六分。
環繞著曉月潭的還有一條已經枯草叢生的觀光道,兩人在這裡停下。
亞瑟在那林右耳旁輕聲道:“到了,我們下去吧,走一走,也就沒有那麼冷了。”
那林沒有意見,亞瑟便先下了馬,然後將他抱下馬。
兩人在雪地裡行走著,新落的雪還很鬆軟,一踩就是一個深坑,靴子踩在雪地上時,還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聲音在寂靜的曉月潭很突兀,但是也為曉月潭增添了一份人氣。
雪地濕滑,怕那林摔了,亞瑟便牽著他走。
兩隻手相牽著,彼此的情緒卻無法像牽手一樣這麼簡單的相通。
走了一會兒,亞瑟的腳步突然停了一下,他說:“前面有花在開。”
那林怔了一下,問道:“什麼樣的?”
亞瑟便仔細彙報起來,“長在小樹上的,葉子是油亮的橢圓形;花瓣的話,重瓣的比較多,單瓣的比較少;然後顏色很多,白色的粉色的黃色的都有,但最多的是紅色。”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對了,是很漂亮的花,尤其是那些單瓣的,紅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在雪地裡很顯眼。”
“那應該是山茶花了。”
“這個季節也有山茶花嗎?”
那林點頭,“山茶花的花期很長,從十月到明年五月都是花期,一月到三月又正好是它的盛花期,所以這個季節能看到不奇怪。”
不過還是稍微有點奇怪的,山茶花的開花時間雖然不定,但是也不會在深夜雪地裡同時綻開,可聽亞瑟的意思,這裡的山茶花卻是開放的很多,還什麼顏色的都有。
那林雖然看不見眼前的山茶盛開景象,但能想象得到,“一些地方不會種山茶花,比如騎士團,因為它的凋零方式讓人感到不祥。”
他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傷感,“一般的花朵凋零是一片一片掉落,但山茶花凋零卻是連同花萼整朵掉落的,如同人頭落地一般,所以在一些地方也被稱作為‘斷頭花’。”
隨著他的話說完,一朵單瓣的山茶花便正好搖搖欲墜的從枝頭落下,掉在雪地裡。
亞瑟走過去將它撿了起來,抖幹淨表面的雪粒後,這墜落的紅花讓他莫名起了一陣憐愛之心,“真漂亮。”
他回到那林身邊,然後將這花別在了那林耳朵上。
那林的白發和紅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為他蒼白的臉增添了一份嬌豔,亞瑟其實剛看到這花時就想這麼做了,“很適合你。”
那林看向他的方向,“為什麼給我?”
“就是覺得很適合。”亞瑟回看了一眼兩人一路走來的腳印,那兩串腳印在潔白的雪地裡很突兀,而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也很突兀,“可惜冬天沒有螢火蟲。”
螢火蟲一詞讓那林想取下耳上紅花的動作一停,因為他想起了西蘭——他晉級為方旗騎士的那晚,西蘭為他準備的晉級禮物,就是一屋子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