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和他離開時一樣，安靜的彷彿一個假娃娃。
一個站著，一個躺著。
許久過去。清塵仙尊心裡正疑惑對方盯著自己看幹嘛，便又聽見魔修的聲音。
系統理解楚熠心中的憎惡與不平，沒忍住開口勸到【宿主，無聞宗的弟子不是你殺的，你也已經安葬了他們，別再想了。】
楚熠忘不掉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可你也說過，這裡只是幻境。】
系統嘆氣【是，所以什麼都於事無補。】
楚熠無力的蹲在床前，將臉埋進胳膊裡【為什麼會有褚熠這種東西。你讓我穿越過來就是為了救這麼個人？就因為他是主角，所以不管做了多麼殘忍過分的事情，你們都要他飛升？而清塵仙尊為宗門報仇，為天下除魔，卻要一定被殺死？】
楚熠對系統任務産生深深的質疑。以前對於系統的描述，他知道，但沒有親歷。今日看著一個個眼熟卻不瞑目的眼睛，他沒有辦法再將這些看做書裡一句句無關緊要的符號。
系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幹巴巴的說到【褚熠屠宗，可能另有隱情】
【隱情？什麼隱情能以全宗人的性命為代價！】
楚熠質問系統可並沒有得到對方的答複。
系統不希望宿主被崩壞劇情所困，開解到【所以才讓你來改變這個世界呀，原著裡也沒有這段，全是他自己入魔搞出來的戲份。你不修習魔道，這些事情便不會發生。現在緊要的是解決幻境。崩壞世界線中，淩雲子後來救出了被褚熠囚禁的清塵仙尊，並且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幫他恢複了修為。如果你不趕緊破除幻境，就等著清塵仙尊恢複修為後將你殺掉吧。】
楚熠深吸一口氣，努力忘記腦海中血腥的場景，坐在清塵仙尊身邊，靜靜觀賞他片刻【我若是原著的清塵仙尊定要將褚熠大卸八塊兒，剁得碎碎的灑滿無聞宗，告慰所有弟子、門人的在天之靈！】
剛無聞宗漫山遍野的屍體，血腥味還縈繞在鼻尖。
只有眼前的清塵仙尊還活著。
楚熠盯著清塵仙尊無力攤開的手，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讓他很想握住他，握住這雙手，感受僅剩的溫度，驅散鼻尖的血腥。
【系統，你還記不記得伏溫王陵師尊動手前，向我道歉。我覺得他一定是有任務在身，也許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主角，殺主角踏飛升是宿命，褚熠在那本書中是個配角。正因如此他傷成這個樣子，還能恢複修為殺掉褚熠，正因如此，他不想殺我也不得不下手。】
系統怒到【不管什麼原因，他對你下手了！你能不能清醒點！他甚至能侵入系統，多麼恐怖的力量！他能為了任務殺你，你為何不能！你只有兩個任務！只有兩個，殺了他！飛升！殺了他！】
楚熠抱頭痛苦【我……下不去手，我真的……做不到。系統，你知道的，我上一世是自殺，我從未想過要複活，我只想安安生生過日子。】
楚熠和系統爭吵不停，裝昏的清塵仙尊心中驚濤巨浪。
原著、崩壞世界線、主角、宿主、兩個任務……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一世的楚熠如此不同、為何會拜他為師，因為他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魂，來這裡只為了殺他飛升完成任務。
而那個聲音也不是尋常魔修，是可以穿梭萬千世界的存在。他並不要求楚熠入魔，只是要求對方必須啥自己。
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褚熠是主角、是天道之子，是必須飛升的存在。世界重來是因為自己殺了他，但是……為什麼只有自己有上一世的記憶呢？
鬼曉子的卦象：命途三劫殺塵緣，仙魔難斷渡蒼生。
主角，天道之子，確實可以渡化蒼生。
清塵仙尊重活一世，步步算計想除掉褚熠這禍患，萬萬沒想到那個褚熠早就不在了。那他這一世對楚熠的殺意算什麼？虐待徒弟？疏於教導？違背師德？
還有，上一世霍亂三族的褚熠哪裡去了？會不會再回來？
過度思慮牽動傷口，清塵仙尊嘔出心血，生出荒謬，若是一切皆為命定，那何必讓他重生？
楚熠顧不得情緒低落趕忙將人扶起：“師尊？能聽見弟子說話麼？”
手下骨頭硌人，修士健壯的身體被折磨得只剩皮包骨，難以想象在他沒看見的劇情裡，清塵仙尊遭受了哪些非人折磨。
“來人！拿藥！”殿外的侍女聞言趕緊把溫了許久的藥送進來。
清塵仙尊目不能視，嗅著鼻尖的苦氣皺眉，將藥推向一邊：“沒有意義。”
他的傷太重，普通藥無法醫治。清塵仙尊唇邊的血跡還在，楚熠不知該如何開口，這藥用的是上好靈藥，多少能緩解他的痛苦。可江佛佛在魔族是拿不到這種藥的。
“師尊，這是那個魔頭送來的。應當是上好的靈藥。”
“嗯。”清塵仙尊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掌心鮮血滴落，沒聽清楚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