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鋪墊得太長,衛玹覽忍不住問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吳知言滿臉苦澀,“我看到他們用鐵錘敲開了剛出生嬰兒的頭,只一下他就不哭了,他們用破開了他的頭,在他頭頂取下一小塊軟骨,裝在錦盒裡送了出去”
床上産婦已經沒有生息,身下的血水跟嬰兒的血水混在一起,將整個房間都染得通紅。
他聽到下面的人說:“這個還是清燉,清燉更補”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但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他還是震驚了,他僵著脖子看去,說話那人赫然是他視如再生父親的村長,透過紅色的光,他驚訝的發現,村長的黑臉之下有活物在動,一條又一條,就跟他在骨頭上看到的紅蟲一樣。
他緊緊的捂住了嘴巴,縱然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但他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他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跟這麼一群惡魔在一起,他一定會死的。
他在屋頂熬到天快亮,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敢下來,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他的雙腿已經僵硬得一動就痛,但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黑暗中像是有無數的鬼影追著他,他瘋狂的往家跑,他不敢回頭看,他怕一回頭就對上了村長的黑臉。
可他一回到家中卻對上了妻子欣喜的臉,妻子高高興興的跟他說,“我月信遲了半月,今日我去張大夫那把了脈,確實是有了”
妻子幼時家中突逢變故,無奈淪落青樓,雖成了花魁,在達官貴族中逢場作戲,但心裡一直期盼著平淡的日子,溫馨的小家,之前那件事在他的勸說下,妻子也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她對福滿村的險惡一無所知,還對未來抱著無限的遐想。
他的臉色很難看,一句話都說出來,可嘴唇卻在不停地抖,他該怎麼把這個噩夢告訴她,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希望醒來後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可臉上的痛疼真實的傳來,沒有夢,他這一生從沒有一晚上有今晚這麼清醒。
妻子發現了他的異樣,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他張了張嘴,開口就是哭腔,他看著面前的妻子,昔日光鮮亮麗的花魁如今為他洗手作羹湯,可他不僅沒有把她從泥濘中拉出來,反而推著她走進深淵。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把事實告訴妻子,她有權利知道真相,更重要的是,他們要一起從這裡逃出去。
可是妻子聽完後直接就暈了,暈過去時眼冒淚花的喊了一句,“我苦命的孩子啊”
因為這句話,他也不敢帶妻子去看大夫,村裡的人沆瀣一氣,張大夫知道村長肯定就會知道,於是他想,為什麼不趁現在就走呢?以後還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嗎?
於是他背上妻子,什麼都沒帶就離開了村子,許是夜太黑,又或許今晚的收獲太大,總之沒有人發現他們,他們順利的逃出的村子。為了不被捉回去,他放棄了官道,他們在難行的山路中走了三天,期間妻子醒了過來,在短暫的沉默後兩人達成了一致。
可好運不長,妻子出現了輕微腹痛的症狀,甚至下身開始出血,他們便出了山林,來到了最近的醫館。
厄運連連,他們剛剛看完病從醫館出來就在門口看到黑臉村長,他們下意識要跑,但是村長帶的人太多了,妻子身體又弱,根本禁不起折騰,於是他只能大肆的吼著福滿村的惡行,以尋求路人的幫忙,可他話還沒說完,妻子就被挾持了。
村長滿臉帶笑的解釋著,“這是我們村子裡的吳二,前些日子掉進水池裡,救上來後腦子就不好了,不僅覺得村裡人要害他,還把他的親妹妹當成了他的妻子,已經出逃好幾次了,這些情況上次他出逃的時候我們已經上報給衙門了”
他這才看到站在旁邊的衙役,他大聲的呼救,“不是的,他說的不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他們殺小嬰兒”
可衙役卻根本沒理他,轉頭與村長說道:“趕緊帶回去吧,好生看管別在出來嚇人了”
村長點頭應了,“放心吧,不會在讓你們找第三次的”
他絕望的搖頭,連吼都吼不出來,只能看著衙役搖著頭重複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們是一夥的,你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堵住了,他看著衙役滿臉的笑意,他想起了那個低調奢華的錦盒,悶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與妻子又被帶回了福滿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