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真的很難過。
他也並不糾結自己有沒有立場“為母報仇”,拿了父親所有資源又背刺算不算白眼狼行為。
這個問題他早年糾結過,現在早就不糾結了。
他就是白眼狼了,又怎麼樣?
而之所以演出難過、裝作頹唐,也不過只是為了給傅斯霆找點事做——心理醫生不會告訴厲非他和傅斯霆每一次諮詢的具體內容,但總可以給厲非一些有效建議。
他可以告訴他,傅斯霆確實不是那種很擅長接受別人的寵愛、縱容和救贖的型別。
盡管已經努力在接受,去努力消除不配得感和負罪感。但比起給與,他始終更希望被人依靠。
或者說他更需要一種互相索取、互相養護、並肩而立的關系,那樣會讓他更安心。
所以厲非現在也會在日常中學會有意識地向他索取,無論是愛、擁抱、安慰,還是每天吃他做的好吃的飯。
他安靜在傅斯霆懷裡待了好久,能明顯地能感覺到傅斯霆在努力想措辭安慰他。
“你其實沒有錯。”
“……”
“不要怪自己了。你不是背叛他,你只是在做正確的事。”
“你想,你讓一切提早結束,讓他少造了孽、還讓他選擇了自首,這樣至少他不會被判死刑,說不定關個十幾二十年還有能出來。”
“可如果沒有你的揭發,他自己東窗事發則至少也是無期,說不定直接死刑。”
“你還相當於是救他一命。”
“……”厲非實在佩服理科程式設計師那極有說服力的邏輯思維能力。
還能這樣想嗎?
之後的日子雪也停了,陽光燦爛。
聖誕和新年快到了。之後還有元旦,還有除夕和過年,好多好多的節日。
那是傅斯霆第一個有愛人陪的聖誕和新年。鬼氣森森的民國宅邸放上聖誕樹,桌上擺著大餐和甜品,房子都莫名不那麼陰森了。
只是厲非萬萬沒想到,他在醫院裡隨口的一句“以後再找你算賬”,傅斯霆居然能從手術後一直記到現在。以至於兩人在聖誕樹下混著奶油親得迷迷糊糊的,他還能有點不安地問這個問題!!
厲非:“……”
真的要衣服都脫了一半了還問這個嗎?他心疼又好笑,默默又退了一步本該焊死的人生底線。
“算了,我決定……這次,嗯,饒過你。”
傅斯霆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不知所措。
“互相包容吧,算你欠我一次。”厲非繼續親吻他,舔他脖子上的奶油,含糊地說著,“我也有很多缺點。”
“……你沒有。”
“我有,以後會發現的。我……好勝心強,嗯,從來不會主動低頭……哪怕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也不道歉。”
小彩燈閃爍,滾燙的唇呼吸交纏。
“等以後吵架了,你可以考慮……包容我。就算是我的錯,但你……先給我臺階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