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的。”傅斯霆心髒擰著生疼,都要崩潰了,“他很好,他,不是他的錯……”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好。”他哽咽著努力解釋。
是他不好啊。厲非用盡全力保護他,做到了一個男朋友能做到的最好。是他自己糟糕,明明被全方位的愛著和保護著,還是沒有道理就犯病。
“你別說他,求你別說他……他沒有不好,他下週要出院了,我還要帶他出去玩……我不能這樣,他受傷了,我還要保護他。”
“……”
是啊,我還要保護他。
傅斯霆的理智逐漸回籠。窗外天空出現了魚肚白,新的一天來了。
人想要放手向黑暗墜落下去,只是一念之間。
但想要硬著頭皮爬起來,有時候看著無比艱難,咬咬牙一鼓作氣也就做到了。
醫生說他沒有器質性病變,醫生說他的情況心態積極是可以控制的,最讓人放心的是,他只是難受而已,始終從來從來、一點點都沒想要去死。
他趕緊給曲織帆發了資訊,說他只是喝多了發酒瘋才胡言亂語,讓她放心。又給常傲瑜留了言,說這段時間拜託他擔待,年底給他多發分紅。
然後明明還在崩潰著,又硬撐著下樓到販賣機給自己灌了整整兩瓶咖啡。
心跳有點快,腦袋突突的,他又複活了。
……
之後幾天,他在病房裡陪厲非吹氣球,也會努力查攻略定下出院後的行程。
他偶爾還是會突然眩暈,像是低血糖一樣有那麼一兩秒眼前一片漆黑,那個時候他就會去抱一抱厲非,鼻尖埋在肩窩裡,去吸取滿他的氣息,讓自己重新續命。
他其實有意識到厲非好像發現了一些他不對勁的端倪。
他不想讓他看出更多,於是一天天更燦爛積極了。厲非出院後,他們一起去了好多地方,“陽光之州”佛羅裡達的一大優點就是全年有陽光明媚的溫和天氣,再陰鬱冰冷的人走在大街上都會被一點點照亮。
他也真的,並不是全程都在強顏歡笑。
他其實喜歡做攻略,那讓他覺得自己有用。而攻略到很多景點小眾的“隱藏選單”時,厲非驚奇的樣子也會讓你給他很有成就感。他也喜歡巨大的真實火箭,喜歡遊樂園裡頭頂上驚悚掠過的過山車,喜歡碧藍的海水和細軟的白沙灘。
一次次他告訴自己,他在恢複。
他每天每天和厲非拉著手到處逛,已經沒有再驚恐發作過。雖然偶爾還會胃疼、頭疼、眩暈,但總覺得再努努力,一切都能回到正軌。
這段時間,很多厲非的同事、朋友都認可了他的存在,他們之前聽到“厲非找了個窮小子”的流言時或許還帶著偏見,可見到傅斯霆真人後,態度就都變得很友好。
大概是在他們眼裡,他年輕有為、積極真心、健康陽光,現在也不殘疾了。
乍一看確實還挺好。
而傅斯霆也很想坦然地、足夠資格接受那些豔羨和祝福。他不想殘疾剛好不容才剛好了,卻又變成因為精神問題,而又變得從地上爬起來都吃力的樣子。
他其實沒有死撐,跟厲非一起遊玩是很快樂的。
他只是稍微有點沒有力氣。
以至於甚至有點沒注意到,厲非明明自己還是病人,卻已經開始悄悄地照顧他。
一起去沼澤玩,他帶好了攻略裡的雨衣、防水袋、鞋套,自拍杆、零食和水,卻沒有注意到船上厲非默默給他披上了外套,還讓一身冷汗的他全程靠在自己身上。
也沒注意到最近每次出遊,厲非其實會不斷叮囑他喝水,並時不時喂他一顆糖。
厲非不愛吃甜的。
所以他以前是不可能帶糖果在身上的,最近卻多了個習慣,總能隨時變出來一兩顆不同口味的糖。
傅斯霆的暈眩不是低血糖,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難受了用舌頭把糖塊頂在上顎,竟然也能讓那股難受勁兒竟慢慢平複下來。
奧蘭多的幾個遊樂場,他最喜歡去樂高和迪士尼。
厲非也都帶他去了好幾次,每次連吃帶玩,買一堆紀念品。厲非在京市那個帶楓樹的新別墅裡,有一整個屋子裡全裝修的陳列櫃,足夠他放去各地遊玩採買的紀念品。
傅斯霆其實也想買些,但小公寓又放不下,以後搬家也麻煩。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