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可愛的時期。典型的年輕所附贈的特殊品質。尤其當對方抬起手裡的法杖,作勢要朝阿達加迦揮過來的時候,跟察覺到後者認出自己,就立刻規矩地恢複原本的站姿,並且固定在房間的另一端的那位皺紋橫生又面無表情的老家夥要有趣得多。不,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其實對這個族群來說,外表的衰老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靈魂過早就變得腐朽。
“海恩,”阿達加迦說,“真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你,也沒想到你已經成為大族長了。”
“我也是。”海恩說,“已經有很久沒有誰叫過我的名字了。”
“那麼,”阿達加迦在這裡做出一個微妙的停頓,卻不是在表露威脅的意思,而是需要掩蓋住自己所有的情緒,“海恩大人是想跟我從頭敘舊?還是需要我尊稱您為:諾迪大族長,再跪下來向您道歉,祈求您原諒……?”
“沒必要。”海恩打斷了對方沒來得及說完的諷刺,“我也沒從你的話裡聽出絲毫尊重。”
“原來我還是不小心表露出了真正的想法,”阿達加迦用誇張地驚訝語氣感嘆,“這可真是太過失禮了,也太不符合海克魯城的風格了。我在這裡向偉大的海恩閣下表示最真摯的歉意,希望諾迪大族長能寬宏大量的原諒這些糟糕的言行,並祈求您別否定我誠實友善的初衷。”
他的誇贊是貶低,歉意是憤怒,友善是嘲諷,他所說的每一個詞都是與之相反的意思,這毫無疑問是對海恩最不留情面的諷刺。可他同樣在嘲諷自己。
這是他本性裡的一部分,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的糟糕部分,只是他不屑的部分也包括了他自身。
這是海恩所陌生的“銀熾之風”。不止十歲的外表和言行,就連這種充滿諷刺的態度也是同樣。他記憶裡的“銀熾之風”從來不會嘲諷誰,哪怕連他逐漸失去魔力的最後、離開海克魯的前夕,他也沒有讓誰踐踏過驕傲,哪怕只是玩笑也不行。
“你這個樣子是……怎麼回事?”海恩一語雙關地問。
“誠如閣下所見,”阿達加迦回答,“我短期內都沒有任何魔力,已經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弱者。”
“我是想問,”海恩修正了自己的話,“既然我們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已經驅逐了你,你為什麼沒有死在在荒原,還要厚顏無恥的回到海克魯?”
“我也不想回來,只是巧合而已。”阿達加迦已經猜到對方會說出一些冷酷的話。只是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根本不會為其所傷。
“如果你認為自己作為創立者,完全有資格回到諾迪家族,”海恩說,“那我勸你……”
“不,謝謝。請收起您無聊的臆想,永遠不會出現這種可能性。”阿達加迦打斷對方,“考慮到諾迪大族長海恩閣下,有著根深蒂固的趁機欺淩弱者的可悲習慣,我已經不想跟由諾迪家族牽扯上任何關系。”
“你的話有歧義。”海恩說。
“會嗎?”阿達加迦反問,“我到覺得自己的每一個詞都非常誠懇。”
海恩回答:“帝坎貝爾和卡露雅爾都是諾迪家族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