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半彎下腰,盯著阿達加迦失神的眼睛說。
“你還能繼續壓制我的魔力多長時間?我估計是十分鐘,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到時候,你是否還能像剛才那樣對我大放厥詞?”
……
“阿克凱德。你讓我很失望。”
科特的聲音隨著那個被提到的名字,從阿達加迦的記憶深處傳出。
“你做到答應我的事了嗎?顯然沒有。”
阿達加迦能聽見海恩的叫囂,但他無法回答,彷彿無痛無覺的站在那裡,任由海恩抨擊,同時也在記憶裡被科特的虛像抨擊。
“不止如此,你還傷害了自己的同族。”
科特說:“你太讓我失望了。”
諸如此類的譴責,藉由科特的聲音傳出,就算他明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科特,是他自己心底的愧疚,但記憶裡的少年只能低著頭,低聲祈求根本不存在的原諒。因為連他都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
導師還活著的時候,他從不擔心過對方會對自己失望,甚至大多數時間都不在乎這件事。他以為時間對於當時的他和科特來說,都還有漫長的數百年之久,足以盡情揮霍。但它毫不留情的戛然而止,讓他從那一刻開始就必須時刻擔心著臆想中的科特對自己大失所望。
他無痛無覺地怔了許久,才勉強從禁錮自己的龐大記憶裡抽回些理智,從海恩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
“看來你還記得科特。”海恩沒有給對方徹底恢複的暇餘,再度利用了語言這個強有力的武器,“那麼,你還記得海蒂嗎?”
阿達加迦又是一怔,幾度開闔了嘴,才勉強發出聲音。
“……記得。”
他當然記得。
海蒂就像卡露雅爾一樣,是一名光系水域法師。確切的說,是比卡露雅爾還要更勝一籌。因為海蒂是一名聖階光系水域法師,恐怕也是整個族群唯一的一個。
當然這跟水域魔法無關,而是跟“純粹的光系”,也就是“治療”有關。就像卡露雅爾想為同伴治療,就必須一開始就舍棄自己的一種天賦,並且絕對不能學習任何攻擊類的魔法那樣,因為治療本身需要將驅策魔法的靈魂徹底趨向於無害化,否則就無法進行治療。而自然精靈們卻是一群天性喜歡既美麗又強大的存在的率直小東西,當然就跟不追求“強大”,而追求“無害化”的光系水域法師的本質背道而馳。
他們的制高點,通常就是卡露雅爾目前的達到的高度:特席法師。
海蒂卻是聖階。而且是像帝坎貝爾那樣沒有參加過聖書戰——即便參加也不可能取勝,卻自行躋身聖階的存在。
雖然海蒂躋身聖階的時候,並不是在帝坎貝爾這麼年輕的時候,而是兩百多歲以後的事,也在十年之後又迅速跌回高階,但唯一一個光系水域聖階的事實卻不容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