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狂詩之炎25)d
“你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是嗎?”塞爾問,“所以我問你對‘這一切’執著的理由你根本無法回答。”
“你讓我幫你,我幫了。你讓我留下,我也留下了。”科特拉維反問,“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要幹涉我的……正常生活?”
“生活?”塞爾笑起來,以一種似是而非的表情看著對方,“你把‘沉溺於過去’叫做‘正常生活’?”
科特拉維反問:“難道要像你一樣為了首座不惜一切,才能叫正常生活?”
塞爾忽略了這些,筆直地盯著科特拉維,以一種後者完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不是憐憫,沒有怒意。甚至沒有說話,也沒有展露出任何情緒,讓科特拉維根本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在科特拉維為自己的反複無常束縛時,塞爾已經擁有毫無破綻的偽裝。
“你的執著既然與我有關,我對你的‘行為’就不該被稱作‘幹涉’,而是‘關心’。”塞爾說。
科特拉維短暫地沉默了,接著發出介於“不”和“什麼”之間的奇怪單音,最終以嘲弄的語氣問:“關心?如果你真的關心我,為什麼每次我想吻你的時候……”
塞爾突然棲近科特拉維,以後者無法閃躲的速度。迎面而來的拳頭砸在中了科特拉維的臉,他的頭被迫歪到一側,還磕破了嘴角。
血的腥味淡而絕望,就像他們之間此前那無數次徒勞的纏鬥,早已經讓科特拉維明白,無論是引誘還是挑釁,都無法在塞爾身上奏效。
他已經束手無策了。
可他依舊執著。
緊接而來的下一拳,就撞在他的肋骨與腹部之間,讓他被迫弓起了脊背。
可他還來不及倒下去,又被對方扯著胳膊重新拉起來。
“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種輕浮的說話方式?”塞爾問,“用正常的、可以商量的口問題方式提出你所要求的一切?”
“那你呢?這是你又一次突發奇想施捨給我的‘充滿好意的關心’……嗎?”
科特拉維重新揚起臉時,“關心”這個詞尚且來不及完整的落下,就終止在對方伸向自己的另外一隻手以及其後的動作裡。
塞爾將科特拉維徹底地拽向自己,同時以另一隻手鉗住對方的下顎,主動舔上尚未來得及癒合的嘴角。
科特拉維視線撞進對方金棕色的眼睛裡,短暫地怔住。看清自己輪廓倒影的剎那,反手拽住對方胸口的金縷緞,發了狂一樣湊上去回應。
這個吻從驚愕到熾烈,如同烈酒被潑向結了薄冰的湖面,迅速而不分彼此的凝固在一起。兩雙不同顏色的眼睛也是。有什麼東西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他們卻無暇低頭尋找。可它也終止在瘋狂以前,像一個謹慎的玩笑。
塞爾以分別砸在科特拉維胸口和腹部的拳頭終止了一切,任由科特拉維躬身倒在地上,在撫平金縷緞上的皺褶的同時也平複了自己的呼吸。
他彎下腰,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科特拉維手裡滑落的那枚“胸針”撿起來,重新走向門邊時,隨意地將它放在旁邊的置物櫃上。
他即將跨下臺階前,被踉蹌而出的科特拉維握住了腳踝。
不是之前幾回那種帶著挑釁與攻擊性質的抓握,而是某種過於輕柔的方式,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掙脫出來。可他卻選擇駐足回身,俯視著半跪在地上的科特拉維。
“剛才算是什麼?”科特拉維問。
塞爾剛想開口,就為背後過於明亮而短暫的電閃雷鳴所打斷。
西烏斯城上空的黑雲不止何時已經凝滯得更為厚重,仿若夜幕。閃電劃亮了雲層,也照亮了科特拉維的眼睛和頭發。塞爾自己則像是一道不合時宜的斜影,遮蔽了對方一半的奪目。
暴雨又快來了。塞爾想。而他的眼睛卻始終盯著科特拉維眼睛。
這對淺藍色已經不像是結著薄冰的湖面,而像是薄霧裡過深的泉水。他的輪廓模糊地出現在那裡面,直到又一條橫過天空的閃電,映出灼心的光,將其替代,變化為促使他棲進的誘餌,恨不得埋首其中。
花園裡的植物和泥土都帶著即將落下的屬於雨水的氣味,源源不斷地傳來。塞爾的喉頭不自覺上下滾動,聲音卻好似被什麼堵住,喘不上氣。
科特拉維從剛才的吻裡已經學到了最關鍵的部分,只是靜待著,卻沒有做出任何無禮的僭越。
大雨落下來的時候,塞爾依舊沒有說話,卻伸手以指節輕輕刮擦過對方的唇線,接著就俯下了身。
這次沒有束縛,沒有暴力行徑,也沒有驚愕或瘋狂,只有各自微微側開臉,任由鼻尖擦過的輕錯。
第二個吻有些熟悉的味道,因為雨,因為周遭,就像是嗅到了青草。
不,應該是麥芽酒的香味,還混合了一點很淡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