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塞爾簡稱來他的名字並打斷了他。
這是言辭和動作雙方面的同時打斷。
“你自己也說是曾經了。別讓我重複第三遍。”
他在科特拉維試圖反剪住自己的手臂的同時,把對方面朝下按進泥裡。
這種互相攻擊從一開始就是徒勞的。
“那你能給我嗎?”泥水灌入了科特拉維口鼻中,他嗆咳了幾聲,以狼狽不堪的模樣如同佔據上風那樣嘲諷塞爾道,“或者說,你敢嗎?”
“我不想為一件沒有開始的事情重新給你機會。”塞爾加大了手裡的力量,再度用上膝蓋,甚至時全身的力氣,阻止對方一切的掙紮可能,“我現在需要你回實驗室,能答應我嗎?”
“看來我們相互之間的條件沒辦法達成共識。所以,你還是收起你那些可悲的控制慾吧。”科特拉維回答,“你給不了我什麼的時候,我就不屬於你了。”
“無聊地執著。”塞爾說,“當初的你可沒這麼執著。”
而且已經是第二,不,從聖級任務之前起算,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當初的我在想些什麼?”科特拉維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執著過?難道不是你刻意忽略我的執著嗎?”
“‘當初的我’真的值得你如此執著嗎?”塞爾同樣反問,“你應該明白我只是想從你身上交換那些‘有利於我的未來‘,我……”
他到這裡終於短暫的停頓了一次,這才艱難地擠出後半句話。
“我並沒有期待過你贈予我其他的……更多的部分,甚至連感激都不需要。”
“塞爾啊塞爾,那些……”他該怎麼回答?科特拉維忽然有些茫然的想:不是當初,也包括現在?這不是贈予,也無法贈予?
他終歸沒有選擇回答。因為現在的姿勢,因為剛才的撕打,因為一切,就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樣,他們的對話再度止於相互間心底的顧慮而徹底沉默。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愚蠢了?”直到科特拉維突兀地問。
“什麼?”塞爾一時因疑惑而晃神,科特拉維則趁機掀開了前者,擺脫了鉗制。
他站起來,塞爾跟著站起來,卻也跟上次在中央城堡地花園一樣,徑直往離開這棟房子的方向走。
“科特!站住。”塞爾一邊下命令一邊跟上去。
“滾開!”科特拉維揮開對方的手,“看在認識六十年的份上,你要麼答應我的條件,哪一個條件都可以。要麼請遠離我,越遠越好。如果你實在找不到比我更有利用價值的‘老朋友’,不願意就此放過我,那麼等要塞閉鎖解除,我就去見海克魯城主,相信他肯定不介意收留一位出色的醫生,並且不需要我附送唯命是從的僕從做條件。”
“你要……離開西烏斯?”塞爾終於駐足,難以置信地看著科特拉維模糊在雨裡的背影。
“是的。”科特拉維說,聲音彷彿從雨簾另一端傳來,“我要離開西烏斯,我要離開你……我受夠了。”
他受夠了自己,受夠了當初,受夠了塞爾,受夠了把事情弄糟的自己,也受夠塞爾的一切……即便他依舊依戀著一切。
塞爾愣在已經面目全非的狹窄花園中,直到雨簾裡只剩下自己和周遭那些沒有生命的死物,猶如在等待雨水洗淨自己的驚愕與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