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方悶頭沖,反正她沒有家族絆住,白家早消亡了。
這是殷元樹一生中屬於他的輝煌,短暫又絢麗,他倒下去,因生機流逝而愈發清醒。
還能抽空思考一下人生。
從老秦帝,到帝姬,到大皇子,到秦二,秦五,秦七,秦十,秦朝露,梅從雪,秦晞,到世家,到殷白陳張,白高唐姚,趙杜周朱,到下一代,到趙氏三子,到陳舟,到殷不謙,到杜西巖,到朱蒙正,到周成繡,到姚白鷺,到白以方,到張平策,到陳天風,到高柏森,到唐維行,到柳見月,到柳見星,到周棲時,到姚青弦,到趙雲歌,到楊天玉,到劉爾煙,到李安娜,到更遠的地方,到厲生山,到厲在水,到許夏蟬,到許千城,到謝北樓,到向桐江,到宋鶴歸,到江竹靜,到施越溪,到俞桃花,到錢承,到沈鸞,到江川,到荒,到陳玄雷,到陳驚春,到逾白,到沈山青,甚至到冕下,到白寒櫻!
這狗屁的人生太苦,到底誰在快樂?
就算智腦莉莉圖,都有著封禁過去,全都是悲劇。
去他媽的活著!
人間就是地獄。
殷元樹抓住殷謙,交代他的遺言,“別埋葬我。”
就讓我在宇宙中消弭,屍骨無存。
抹掉所有我存在的痕跡。
再不來了。
殷謙站在屍橫遍野的荒原,滿目空茫,她怔怔的向前走,那句詩終於完整。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萬木春。
有綠意顫巍巍的爬上枝頭,綻開幼嫩的小芽。
隨風搖曳。
絨絨的花飄在天上,這裡土壤肥沃,是人類用自身供養的大地,明年一定開滿了花,繁茂豐潤。
時間倒回從前,單薄的小女孩躲藏在角落,蜷縮身體,雙手捂住臉,悲哀的哭泣。
高個兒的男孩冷眼旁觀了半天,終於邁步,拍她肩膀,“你在哭什麼?”
女孩淚眼朦朧的望著他,“我沒有家了。”
哦,男孩對身邊的同伴,另一個男孩說:“她也沒有家。”
街道上熙熙攘攘,沒有人注意在乎他們,只有風捲起沙塵,於是男孩說,帶著無謂的語氣,像是輕描淡寫隨口一言,像是沒有絲毫期待,“你要跟著我們嗎?”
“跟著你們,去哪裡呢?”女孩擦幹淨淚水,眼中人像逐漸清晰。
“我們也不知道。”另一位男孩聳肩,赤誠坦蕩,搓了搓胳膊,“這裡太冷了,也許去尋找春天。”
“一起走吧。”
問她的那位伸出手,等到手心落上第二種溫度,他悄無聲息的勾勾唇角,但很快又放下,“你叫什麼?”
名字?女孩很是苦惱,“他們叫我逃啊……”
這什麼見鬼名字,兩人都皺眉,顯然第一位更有文采,他說:“不如叫桃花。”
“桃花?”
想了兩秒,桃花愉快接受新名字,她還沒有見過桃花,只無端覺得很美,“那你呢?”
“我?我叫施越溪。”施越溪驕傲揚頭,我真有文化,我就像過去計程車子。
“我叫錢承。”
錢承對桃花擠眉弄眼,意思是這人又開始自戀,別管他。
“後來我們弄到一張識別卡,”俞桃花說,帶著回憶過去特有的恍惚笑意,“但可惜是半許可權卡,只能改名,於是我就成了俞桃花。”
沈山青安靜的聽她講,俞桃花語氣輕松又自在,輕輕飄飄的,“至於謝老大,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