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的琥珀
我看見裡德爾嚇了一跳,又覺得他變得和之前一樣有意思了。我當然沒有興趣去當他的人生導師,裡德爾也不應該是我的學生。
我引導他也只是因為,我要去霍格沃茨上學了。
既然真正的好孩子出現了,那個拙劣的仿品是不是就應該回到原本的地方去?
裡德爾在模仿我,他以為到一個沒有人知道他過去的新地方就能夠脫胎換骨。但是他忘記了,我們在孤兒院生活,完完全全是被圈養在籠子裡。籠子裡的鳥都沒有父母,或者說,他們的父母就是護工。
孤兒院是一個家庭。那裡的孩子沒有出身、種族和其餘外力加持下的差距。他們所有的地位僅有自己本身所掌控。長相漂亮、性格好的孩子更得“父母”喜愛,陰沉醜陋的自然不討喜。
但是,學校是不一樣的。
裡德爾自己也說過,“有勢力”的家族。我想,學校就不太像是家庭了,或許,更像是週末的教堂。
富人穿著柔軟漂亮的衣裳,中産也衣著整潔,窮人勉強找出一件能穿出來的服裝,在上帝面前維持最後的體面。
上帝是不需要看見人的體面,它需要人的道德;所以,那些體面最終還是給人看的。所有的衣服都是給人看的,是人。人在乎自身與他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對比、喜惡。如果我還想去尋找一個對照組,那麼對方就必須與我站在同一間屋子,前往同一所教堂。
至於那些三五成群的明顯有小團體的富家子弟不一樣,只有裡德爾才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我教唆裡德爾,把他的偽裝行為說成與過去跟在我身邊討好我的小家夥們一模一樣。
我否定他的過去,也否定他的成果。他會像厭惡我一樣去厭惡那個小團體。他誰都瞧不起,更不願意讓自己變成一個庸人。
壞孩子要變得很壞,好孩子才能夠更好;所以,裡德爾應該回到屬於他的位置上,不要妨礙我。
於是,借孤兒院的經歷,我輕輕一撥,這個本來心高氣傲的男孩就順從地卸下偽裝。我藉由他的野心推了一把——他有本事,有天賦,更有與我完全不同的殘忍心性——他會做什麼呢?會怎麼報複那幫壞孩子呢?
那些都與我沒有關繫了。
人性值輕微上升
我閉上眼,不準備去看壞孩子們的爭端。但是裡德爾卻坐直身體,他對我說:“所以,你是在幫助我?”
“不,我討厭你,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是你先坐在我邊上的。”他站起身,坐到我對面。他也踩了一腳地上的巧克力蛙,差點滑倒,“你知道我討厭你什麼嗎?”
他掏出魔杖,把地面打掃幹淨:“自以為是。”
我睜開眼,看著他一小會,笑道:“我以為你會害怕。”
“我害怕什麼?”
“你會害怕我讓你過上從前的日子。”我說。
裡德爾聳肩:“不,我早就防著你。派瑞特,你絕對跟我的朋友玩不到一起。現在,是我們要孤立你。我還會告你的黑狀,把你送去關禁閉。”
我看著他,笑了一下。
“你到底在笑什麼?”
“你好像一直覺得我會和你分在一個學院。但是我們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呀!”
列車靠站,我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他這一兩年長高不少。
“再見——啦!”我說。
我跟著人群,在裡面找到好幾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小孩。與他們熱情地攀談起來,然後交換名字和興奮之情。我們坐在同一條船上,像一窩嘰嘰喳喳的鳥,一起在船裡東倒西歪,一起在看見城堡的時候發出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