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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國丈府。
裴母收了裴舟霧送來的信,看過之後臉色大變奔去了書房找舟霧的父親。
裴父看過信,同樣是滿臉的凝重。
“老爺,阿舟這信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上回我去見他,他也說過將他逐出裴家的話,那時我只當他是負氣說的氣話。可他今日這封信寫的極其鄭重,他鐵了心的要自請斷離出裴家家譜,還說什麼日後若有他事,絕不會連累家族,他…他是不是被關傻了,關瘋了發糊塗了?”
“老爺,你說話呀。”
裴父捏著信,攥緊了拳微微發著顫。
許久,裴父平靜過後才出聲回了話,“他這預謀著想做什麼,故而提前通知我們,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他想、他想做什麼,想叛逃出去不成?”
裴父起了身,點燃了桌角的蠟燭,而後將手中的信紙伸了過去。
“老爺!”
“我明日就進宮。”裴父不知何時紅了眼眶,隱忍著再道:“前些天太子替阿舟在陛下面前求情,說阿舟此番受傷都是受人迫害,想必先前謀反一事也是無辜的,求陛下將阿舟放出來惹的陛下大發雷霆。皇后是有分寸的,她不會教太子說那樣的話,太子興許是被後宮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給哄騙了。”
說起此事,裴母也是覺得傷神。
“近幾日,陛下同麗貴妃的兒子多有親近,我只怕,只怕陛下又起了廢太子之心。對陛下而言,阿舟不除,他終究是不能心安的,我去告訴陛下要將阿舟逐出宗譜,從此他不再是裴家的兒子,再不可能有任何翻身的機會,這樣,陛下就能心安,也以此換太子坐穩儲君之位。”
“老爺,那阿舟他……”
聽裴父說完,裴母也早已淚流滿面。
她雖然對裴舟霧從小就要求嚴苛,但他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忍心舍了他。
“我讓陛下知道我捨棄阿舟換太子的決心,他就不會懷疑我將阿舟逐出家族的用意,也全了阿舟不想連累家裡的用心。我身為人父,看著他受苦卻救不了他,若他日後海闊天空能得一個自由,我願意…成全他。”
裴母已然泣不成聲。
……
接下來的幾日,裴家小廝都沒有再送飯食進山。
裴舟霧明白了,父親母親已然接受了他的請求,如此一來,他便可放心著手去實施他的計劃。
待一個月後她的阿螢從婚宴回來,他就可以無牽掛的帶著她離開這個地方。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熬過最酷暑的天,眼看夏末即將來臨。
近日。
柳扶楹總是懶懶的癱在床上不願意起來,回回都要裴舟霧哄她許久。
山中不知時日過,許多時候,柳扶楹自己都恍惚的認為她和裴舟霧就是對真夫妻,日日繾綣樂不思歸。
偶爾才忽然想起來,日子不多了。
從還有十五日,到只有十日,再到就剩下五日。
今日晨起用飯時又倏然意識到離歸期只有三日了,一時噎的她臉發紅,喘不過氣來。
“還不舒服?”裴舟霧端著茶杯坐到床前。
柳扶楹斜躺著,抬起眼簾看了他一眼,懶懶回了個“嗯”字。
“方才噎住還沒緩過來?”裴舟霧摸了摸她的臉,心疼她神色難看,“許是噎到時咳的太猛的緣故,起來再喝口水潤一潤。”
他將茶盞遞到柳扶楹面前。
柳扶楹挪了挪,不知是杯中的水摻了油還是怎麼的,她一嗅到便起了反胃之意,只覺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