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攥了起,隱隱有戾氣流瀉而出,讓人看著,不由得膽戰心驚。
待裴思愉跟景臣都進入病房內,阿晨忐忑不安地踱步過來,“南爺……”
想說點什麼,然而,卻又發覺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心中驚慌著。
白皓南的視線,沒去看阿晨,反而是投向也朝他們走近的穆淑貞身上。
在他前麵不遠處停下來,穆淑貞臉色難看地說,“剛才那個人,跟思愉並沒有什麼關係,你不需要針對他什麼,他隻是年少,一時衝動,等過些時間想通了,不會再糾纏思愉的。”
她在為景臣說話。
盡管她的口氣不冷不熱的,但卻她卻是在為景臣說話。
白皓南垂眸笑道,“我並不是沒有不給他機會。”
可是方才景臣說了什麼,誰都聽在耳裡了。
穆淑貞蹙起眉,“他什麼都不清楚,才會說出那些話,你對待我們裴家的一切還閑不夠,現在難不成還想把一個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嗎?”
“並不是我想把一個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白皓南冷眸笑著,“是他非想要牽扯其中,而思愉……似乎也不怎麼排斥他呢。”
最後的這句話,他勾唇笑著說的,可卻透出一股令人膽寒的寒意來。
穆淑貞心下顫了顫,頭皮一陣發麻,幾乎本能地道,“這跟思愉沒關係,你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又遷怒到她身上,她已經被你折磨得夠多了,直到現在你仍舊還想繼續把她逼瘋下去嗎!白皓南,你根本不是愛她,你根本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她!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放了她呢!難道,是不是終於有一天,她被你逼死了,你才會甘心?”
眼神沉沉的,白皓南卻輕笑,語言冰冷地說,“嶽母說的這些話,有些過了。”
“……”
穆淑貞心中一梗,知道再繼續說下去,也是無宜,深吸了口氣,維持住心緒,她緩緩又才道,“給我點時間,我會讓他不再糾纏思愉,他才剛對思愉有意思,不至於太難纏,你別再為難他,我向你保證,他會離開思愉的。”
會跟自己憎恨的人如此求情,這對穆淑貞來說需要極大的勇氣,本身她就對於白皓南又一次出現在他們視線裡的這件事感到憎惡和排斥,現在卻偏偏不得不如此低聲下氣。
也許是因為,景臣曾跟裴思愉有過一段感情,在那段感情裡,裴思愉盡管神誌不清,可穆淑貞知道她是由衷的高興。
所以,她有點下意識地想要維護景臣,哪怕她覺得那段感情已經不需要在意,甚至是無需提起。
而且,倘若景臣跟裴思愉繼續糾纏下去,白皓南知道了在精神病院的那段短暫的過去,真的會難以預計,白皓南將會如何。
那可能不僅僅隻是景臣一人受到牽扯,恐怕裴思愉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不為別的,白皓南此人,不能忍受背叛,她心知肚明。
聽了穆淑貞堅定的話,白皓南垂眸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嶽母都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
他實在也沒多少閑心,去處理一些不相幹的人,類似於景臣這樣的,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已經有所厭倦了。
而穆淑貞則被他一口一個嶽母的喊著,真覺得刺耳極了,這個人麵獸心的男人,根本不配叫她嶽母!
但良好的心理素養,讓她沒開口反駁什麼,她深知,反駁於他們現在此時的狀況,沒有一點好處,所以,除了忍耐,她依舊隻能忍耐。
“另外。”驟然又想起了什麼,白皓南緩聲說,“之前跟你說的,我會把嶽父轉送到美國救治,沒有問題的話,你們準備準備。”
穆淑貞聞言,神色一變,剛剛還鬆了口氣的臉色,瞬間又緊繃起來,她慌忙擺手拒絕,“不用了。”
白皓南看向她。
為不顯得自己太過僵硬,穆淑貞盡量維持著心緒,平靜地說,“醫生說晉川現在不方便轉院,更不合適去國外,任何事情,都得等他醒來再說,現在不能動他。”
盡管覺得,穆淑貞是在撒謊,為的不過就是怕他控製住他們,讓他們一家人被迫被動,但白皓南卻沒有繼續深究下去,淡聲笑了笑,循著她的話道,“似乎說得並不無道理,是我考慮欠缺,那就隨你們了。”
裴晉川的死活,從來就不是他在意的。
穆淑貞暗暗鬆了口氣,緊接著,白皓南又道,“對了,我會聯係醫生,讓人給思愉檢查的。”
“檢查?”
“她始終都想不起我,我想,這件事裡,應該也有你們的不少功勞吧?”白皓南輕笑,“你們找人給她催眠了,是嗎?”
穆淑貞心裡頭滯了住,盯著他的目光,倏爾閃避了起來,手心裡緊張得全身冷汗,臉色蒼白。
白皓南看著她這個模樣,就知道事實就是如此,他依舊輕聲淡笑,眼神卻冷得讓人發怵,“我想,既然找到了她,她也應該差不多想起關於我的事情了,否則,一直認為我是個陌生人,逃避著不肯承認我跟她的關係,這也讓我很為難,畢竟,我沒有多少時間,能繼續在這裡浪費。”
最怕的語言,還是被他輕笑著說了出來,穆淑貞渾身冷意蔓延,冰冷著,試圖挽回,“你不覺得,其實現在她的狀況,才是最好的嗎?”
“哦?”白皓南饒有興味。
穆淑貞說,“你讓她想起全部的事情,不過是把她又一次逼入絕境裡,讓她憎恨你,絕望你,讓她想起全部你們之間的事情,不過就是讓你們之間又回到過去裡,你難道希望你們之間的關係,又回到從前那樣嗎?那就是你想要的,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