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果然不同凡響。
就連這個看似年輕到過分的主公也不能小覷分毫。
就見宋瀾衣一個躍步,就從城牆上輕盈躍下,走路拐了好幾個彎,才神神秘秘地走到一個路口。
她以特殊的手法,在空氣中振盪了幾下,就有一層薄膜般的漣漪向外盪漾而開。
漣漪中,走出一名渾身被黑袍包裹,難辨性別之人。
放眼望去時,只能看到她裸露在外,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手背蒼白到甚至有淡紫色的經脈微微凸起。
宋瀾衣見到黑袍者,肅容斂去臉上的神色,“鏡聖,妖蠻精血已經收集完畢。”
黑袍者聽到此話,微微抬頭,兜帽應聲掉落。
這是一個奇怪的女子。
她有著一頭齊耳的碎髮,髮絲顏色在陽光下,泛著微微亞青的色澤。
鏡聖生著一雙狐狸眼,卻並不勾人,她凝望某人的時候,漆黑的瞳孔就好似幽暗無邊的黑洞,能夠攫住所有人的心神。
宋瀾衣對上她眼眸的一剎,不免也有片刻的失神。
她下意識地一咬舌尖,刺痛感瞬間喚回了她的理智。
鏡聖看了她一眼,再次將兜帽拉上,雙眸隱匿於黑暗中。
臨走前,她像是遲疑了一下,才開口,“不要有壓力。種族之爭,不是你死就我活,你做得對。”
宋瀾衣笑了,她笑容爽朗,好似心中毫無陰霾,“鏡聖放心,我只是矯情一下,大是大非,我還是分得清的。”
鏡聖聞言,微微點頭,“周圍的空間我已封禁,祁王那裡又出波瀾,再加上其它的壓力,人族內部的聖人相互掣肘,恐怕給予你們的助力有限。撐過十日,妖蠻必退!”
十日?
這話說得輕鬆,但是對於北涼城的軍民來說,每一日的堅持,都需要無數屍骨鋪就。
然而宋瀾衣卻只是深吸一口氣,“我們會盡力。”
兜帽下,鏡聖深深地看了宋瀾衣一眼,下一秒,身形就在原地消散。
前方的戰場上,隨之響起鳴金收兵的聲音。
至此,初次守城戰,算是就此渡過。
宋瀾衣靠在城牆下,隱在陰影中,看著一個個擔架上,連白布都捨不得蒙的屍體。
等到最後一具屍身運走,她才在手中的書冊上,寫下一行字:
“第一日,傷:一萬一千七百八十九人,亡:三千一百二十人。”
寫到最後,筆鋒銳利,似要力透宣紙。
是夜。
妖蠻再度發動奇襲,以偉力搭構天梯,來勢洶洶,欲要攻破北涼城。
好在眾人心中自有謀略,又有霍去病和辛棄疾兩位軍中好手掠陣,倒也不算難過。
第二日。
宋瀾衣披著滿是鮮血的青衣,血痂在臉上,凝成褐色的血塊。
她用筆蘸取了一些身上的血跡,再次寫下一行字:
“第二日:傷:一萬五千七百八十九人,亡:三千六百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