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當朱序臨聽到來自父親的問話時,他還是不免繃緊身軀,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如果是真的,那又怎樣?”
天照帝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你呀,我又說你什麼,你自己反倒先生氣起來了。”
說完,他臉上的笑意一收,衝牆角的內侍微微頷首,沉聲道,“帶她進來。”
她?
那是誰?
朱序臨有些不解,扭頭朝殿外看去,等看到來者時,朱序臨瞳孔一縮。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宮中的舒妃。
舒妃並不得天照帝的喜愛,只是當年他年少登基時,世家施壓,脅迫他納了舒妃。
天照帝雖對世家無好感,但是在這深深宮牆內,他也不願遷怒於這在皇權和世家間,兩面受挫的舒妃。
這些年來,舒妃一直不得寵幸,但在物質條件上,卻從未疏漏過什麼。
這次朱序臨的精神力具現物,就是她利用眼線打聽得來,並設計傳播出去。
只不過她算計了一切,卻唯獨算錯了一點。
那就是天照帝對朱序臨的拳拳愛子之心。
即使是這種情況下,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朱序臨。
畢竟……以他的年紀,完全可以再重新培養一個繼承人。
只見天照帝從高位上緩緩走下來,看向跪在地面的舒妃,用一種篤定的語氣,道,“太子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舒妃即便是跪在地面,一舉一動中,都有著世家貴女,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優雅。
她指尖輕翹,將額前的碎髮,輕柔地繞到腦後。
她的語氣不溫不火,“陛下既然已經知道,又何苦再問我一遍呢?”
天照帝面色平淡,並沒有朱序臨想象中的暴怒,乃至於怒吼出“你怎麼可以背叛朕”這些話語。
他站在舒妃一尺之外,單看兩人,非但沒有同床共枕夫妻的默契,反而有一種相敬如賓的疏離感。
舒妃注意到這一點,輕輕笑了笑。
天照帝眼神有些複雜:“你其實不必那麼做的。早在多年前,世家將你推入宮門,你就不必再活在世家的陰影下了。”
“陰影?什麼是陰影?”
舒妃猛地抬起頭,突然笑了,“陛下以為,是我母族逼迫我,我才進入宮中的?”
也許是在彌留之際,舒妃突然不願意用那個稱呼——妾。
只聽得她繼續道,“我生於母族,秉承母族的榮耀長大,我是女子,但那又如何?我為母族做事,在這深深宮牆之中,能苟活幾十載,我舒溶,就比不得男子嗎?”
天照帝想要說話,但卻被舒妃打斷了,“陛下不必對我歉疚,更不必為我惋惜,認為我韶華空擲,年華老去,卻無愛意所得。對於陛下而言,江山比美人重要。”
“對於我,對於天下的女子而言,誰能說,每個女子,都需要一場轟轟烈烈的男女之愛?”
話說到隨後,她脊背後仰,露出一段修長潔白的脖頸,猶如引頸受戮的天鵝一般,優雅而絕望。
天照帝聽到她說,“罪人舒溶,願以死謝罪。”
一時之間,天照帝突然失去了說話的慾望。
他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帶舒溶下去。
朱序臨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的眼神與舒溶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