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五官陰柔精緻,只是面中的鷹鉤鼻破壞了這種美感,倒是多了一分陰冷之感。
尤其是他那雙細長的眼睛看人時,似乎像是帶著鉤刺似的,上下打量著人,總感覺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你非得這麼做?」明王淡聲道。
陳醒嘴角掛著一抹笑,他仰頭看向明王,嘴角的笑意愈發擴大。
「王爺何必明知故問,我與厲謹道之恩怨,你們不早已知曉嗎?既然在你們眼中,我已是小人,那麼為何……我不將這小人做得徹底些?」
「這世上之事,從來不是我們認為,你便是。」明王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
而是你自己認為是,那便是。」
旁人的言語,說一千,道一萬遍的小人,只要你心中不信,那你便不會覺得自己是小人。
但是……若是你自己相信了,哪怕別人不曾言語,你也就是一個小人。
陳醒看了明王一眼,走向前一步,「我若偏要針對他厲謹道呢?」
明王倏地笑了,「什麼時候在這定遠城,成了你陳醒的地盤了?」
說完,他笑容又兀地一收,「我不管你為什麼到這來,想要幹什麼,我只告訴你一點,這定遠城裡,我朱明鏡還沒死呢。你少拿你們錦衣衛那一套來搪塞我。有些線,是不容觸碰的!送客!」
陳醒聽到這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語,臉龐漲得通紅。
他恨恨看了一眼明王,草草告辭後,像是不堪受辱一樣,大步朝大門外走去。
等在門外的錦衣衛百戶見狀,面面相覷之下,連忙快步跟上。
當走到無人的街道上後,陳醒才收斂怒容,一臉深沉。
百戶不禁有些驚奇,「千戶大人,您沒生氣?」
陳醒五官陰柔精緻,牽起的笑容昳麗,他大笑,「生氣?我為何要生氣?我非但不要生氣,我反而要大笑!」
「明王何等人物?當年我初至上京,只能在人群中遙遙見他一面,見他紅纓鮮亮,見他甲冑冰冷,見他高高在上,一副俯視眾生的態度。」
「從那個時候起,我便下定決心,我要爬,一步一步地……爬上去。哪怕是……當一條狗。」
聽到最後那個字,陳醒身後的百戶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合上嘴,不敢言語絲毫。
陳醒察覺到了,但是絲毫不在意。
他張開雙臂,眯著眼,享受著冬日微冷的陽光,嘆息道,「世人皆說我是恩師門下的走狗,可是那又如何?哪怕是走狗,我不也披上了這大紅的飛魚服嗎?當年只能遙望明王的我,今日不也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了嗎?」
錦衣衛百戶聽得頭大。
這個瘋子!
誰特麼要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不要緊,咱們這些人聽到,日後要是被記起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啊。
你是巴拉巴拉說爽了,回頭一看,我們腦袋沒了。
沒有腦袋,可可愛愛?
他斟酌片刻,選擇換了個話題,「那千戶大人,我們真的要對厲謹道動手嗎?」
「厲謹道?」陳醒冷笑一聲,「你不會真以為,我是為了他而來吧?」
他揹負雙手,輕笑一聲,「多年過去,我這位故人,已成廢人咯。倒是……」
最後的話語很輕,百戶聽不太真切。
只是隱約間,他聽到了一個字……「宋」。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驀地一驚。
宋……
定遠城最出名的「宋」……不就是那位小宋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