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機轉過身,看向全都嚇傻了的丐幫眾弟子,臉上帶著一絲痛楚,落寞地道:“二師傅,你說的對,打天下不可心軟,既要有菩薩心腸,也要有雷霆手段。”
面色猙獰,陳四九首先看向先前敲碎小孩膝蓋的那幾個叫花子,冷笑道:“先送你們上路!”
……
小半個時辰之後。
東摸西拐,打聽到丐幫在此地總壇所在的朱重八和彭瑩玉到了這裡,推開門一看,瞬間傻眼。
滿地的屍首,屍籍累累。
所有的丐幫弟子,尤其是淨衣弟子和花衣弟子,全都被斬殺,屍首慘不忍睹,唐朝時香積寺一戰,李嗣業率安西軍陌刀隊大戰安祿山叛軍,手中陌刀過處人馬俱碎,此刻看到的場景也不逞多讓。
殘肢斷骸遍地,屍體腸肚流落一地。
陳四九右手舉著陌刀,渾身浴血,臉頰上也濺著鮮血,面無表情地看著天空。
“你們來了。”
他低聲道。
朱重八吞了口口水,先晃了晃腦袋,將發愣的彭瑩玉拉進屋來,關上了門,隨後又道:“大師兄,咱帶來了酒肉,酒里加足了蒙汗藥,誰成想你竟先動手了?”
說著走了幾步,發覺腳下踩著膩膩的物體,一看,是一坨內臟,不知是何物,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陳四九面色冷厲,低聲道:“他們等不及,只能先送上去了。”
“此地還有一二百個丐幫弟子,斬草務必除根,我就在此地等他們,你們在旁邊協助我吧。”
“好!”
朱重八也不多言。
陳四九猶豫了一下,又道:“彭瑩玉,這後院有十幾個孩子,都是身體健全,被拐來的,你講他們帶去後面吃肉安撫一番。”
“重八,這些酒裡的蒙汗藥足量嗎?”
“足,大師兄,這蒙汗藥能放翻大象!”
“你倒是機靈……”
“那是,二師傅都誇我是天賦異稟。”
陳四九扭頭道:“把酒給我吧。”
說著端過那些酒來,又拿了一些肉食,草原上的肉食很豐富,如今因為草原上降水充沛水草足,牛羊都很長肉,此地最稀缺的是各種蔬菜。
朱重八道:“大師兄你要做啥?”
陳四九將那酒肉拿起,走向已經被丐幫眾花衣長老淨衣弟子霍霍成天殘地缺,苟延殘喘勉力求生的那些“花子”們,回頭淡笑道:“讓他們吃飽喝足,送這些花子上路吧。”
朱重八道:“大師兄,他們雖說手腳殘缺,但是出去乞討應該還能苟活。”
陳四九輕輕搖頭,道:“重八,那不叫活,那叫半死,他們肢體殘缺已是很慘,又需要乞討才能得吃食,你看昨夜的風暴,二師傅說過以後這樣的極端天氣會越來越多,你覺得以他們如今這情況,能活得下去麼?”
這丐幫總壇中的花子,很多都斷手斷腳,手腳上全都是傷口,黑紫色的傷口外翻卷起,流著膿水,要麼是渾身各種癩子,瘡斑,丐幫靠著他們的天殘地缺來騙取錢財,根本不會給他們治病,對於丐幫來說,死了一個花子,再拍一個就是,如今這個世道,根本不缺孩童。
“若是有人揹負罵名,就讓我來背吧。”
陳四九扭頭道:“重八,你和瑩玉去後院。”
陳司機說著將那酒肉分給地上天殘地缺的那些花子,身後的朱重八和彭瑩玉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朱重八抿抿嘴,搖了搖頭。
彭瑩玉則是撓了撓褲襠,瞪大眼吞了口口水道:“重八,俺,俺尿急。”
小半刻後。
院子裡已經沒有活人了。
陳四九捏著陌刀,抖了抖陌刀上的血漬,眼神凜然,低聲道:“二師傅,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那句,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