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牛角巨弓,陳四九起身眼神淡漠地看向李成桂。
“好漢,好漢不要殺我!”
李成桂倒也乾脆,他直接跪倒在地磕頭,作為大元雙城總管之子,他祖上曾經是唐時新羅國的兩班貴族,自幼在上流社會中長大,也見多了蒙古王公和天使,故而磕頭下跪這一套十分熟稔。
陳四九撇嘴搖搖頭,眼神閃爍:“不妥,你剛才還想殺人越貨呢……”
俯下身來盯著李成桂,李成桂嚇得連連後退,將腦袋貼在地上求饒,右手卻偷偷地捏著腰間暗藏的匕首。
“你腰間那柄匕首可傷不了我。”
陳四九冷哼一聲,右手從李成桂身邊箭囊中抽出來幾枚箭矢,高麗國的箭矢,還保留著一定程度上的唐風,裝箭矢的箭囊也是唐代胡祿的模樣,且高麗人的礪石,大觽,氈帽,氈裝,行縢都保留著唐代風格制式。
這是因為,統治過高麗的大遼曾經是唐朝的松漠都督府,軍甲旗幟,還有部隊具裝全盤儲存著唐代風度,在遼國契丹人眼裡,他們比起大宋前身宣武軍含唐量更足,畢竟遼國清一水的唐式軍旗,軍裝,橫刀在遼國都有保留。
雖然大遼被大金取代,但金國也是蠻夷出身,基本照搬了遼國裝甲和軍伍器械。
禮崩求於野,李成桂祖上乃是新羅顯貴,與唐朝關係密切,雖然委身元朝為世襲千戶,但家族一直以華夏自居,無論是武器還是服飾,都有意保持唐風。
聽到陳四九言語,李成桂匍匐在地上,將頭埋的更深了。
他額頭有冷汗冒出,瞪大眼心頭電轉,思索如何逃脫。
陳四九咧嘴笑了笑,道:“你這個人有些意思,能屈能伸,我三師傅說,像是你這種臉皮厚的人心都黑,但也能成大事。”
李成桂小心翼翼地抬頭來。
他鼻翼還掛著一顆汗珠,眼神驚懼不定。
“不敢,好漢你武藝高強,若是饒了我,我願奉上黃金五十兩。”
陳四九輕笑著搖搖頭,黃金?這玩意兒咱在鐵峰山挖了不少,我三仙洞後邊兒的河裡就有沙金,碎銀子也有不少,要金銀有何用,如今還不到招兵買馬反元起勢的時候,少說也得等到能夠拯救大元的天生聖人出世再說。
等等,天生聖人?
陳四九臉上的笑意忽然繃住。
此人這死不要臉,又能屈能伸的性子,倒有幾分梟雄態狀。
他表情嚴肅起來,低喝道:“你抬起頭來。”
李成桂連忙抬起頭來,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著陳四九。
陳四九眼睛一看,心中就是翻了一個個兒。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將眼眸虛起,隨後虛眸看向李成桂,只見李成桂背後隱隱約約有一股黑紫氣。
“王氣!?”
陳四九皺眉,心中嘀咕莫不是自己看錯了,此人按照趙良哈與劉十四所說,本是大元雙城總管李子春之子,是大元的世襲千戶。
他咬牙暗罵,都怪二師傅沒好好跟那個怪僧別古崖好生學相面術,搞得自己也只學了個半吊子。
當年三位師傅算出,大元氣數將盡,有天生聖人降世。
於是他們竭盡心力培養陳四九,二師傅還專門拜師雲遊天下的奇人怪僧別古崖,學到了相面術,別古崖所學駁雜,乃是天下奇人,深諳西方相面術與東方相面術,他所傳授的相面術修煉十分艱難,需要先仰視皎日,目盡眩,布赤黑豆暗室中,辨之。
等到能分清楚赤黑兩色,又懸五色縷窗外,映月別其色,皆無訛,然後才能相人。
練成了此法,又有兩種相面方式。
一種是陳四九這種,虛眸,視其背俯,此為白相法。
白相法比較簡單,看人一面就可以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