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錢賺,哈麻這才臉色稍緩。
不過,言語和表情還是對關先生比較鄙視,甚至不準關先生靠得太近,關先生雖心頭火起,卻也只能緩緩後退,靠在最後面。
而劉福通,則是眼神閃爍,咬牙心中道,這幫蒙古韃子,比色目回回還迂腐,豈不聞我們漢人有句老話,武人殺人是用刀子,文人殺人是用筆頭子,文人殺其人來可比武人厲害多了,哼,有朝一日若是讓關先生把你抓住,定沒有你好果子吃……
沒辦法,九儒十乞。
大元儒生的地位還不如乞丐。
在大元世祖皇帝忽必烈時候,深感蒙古人和色目人勢力太強,尤其是色目權臣蒙古權臣,架空了皇帝,便重新開科舉,收漢人儒生來為他所用,也的確湧現出一些頂尖人才,如大書法家趙孟頫,大詞人元好問,還有天文家,水利學家郭守敬等。
但是後來的元朝皇帝,有的開科舉有的不開,即便考上科舉,進了大元的國子監,也主要是給蒙古監生和色目回回監生端茶送水,養馬當下人使喚,故而如今在民間漸漸出現了一些既熟讀兵書韜略,有鴻鵠之志,又不得重用的讀書人,這幫人漸漸生出黃巢念頭,開始利用白蓮教和明教這類秘教,行偷換神器之事。
關先生自己也是心頭闇火,不過他們此次前來,主要就是為了搭上哈麻這條線,將凝香兒這白蓮教精心培養的大同婆姨,獻給元順帝,伺機在大元皇帝身邊安插勢力,為起兵反元做準備。
和劉福通對視一眼,二人都咬著後槽牙,低頭眼神閃爍跟上。
……
這邊,陳四九望著白蓮教教主韓山童如此籠絡哈麻,不由心頭暗笑。
他咧嘴道:“不愧是反骨入懷,如今就開始佈局了麼?”
一邊小沙彌彭瑩玉聽得雲裡霧裡,抬頭問道:“大個子,你說的是啥意思,俺聽不明白。”
陳四九眼神閃爍,心說,大師傅,二師傅,三師傅啊,你們應該多在大元為我培養些幫手,那瀛洲,距離大元如此遠,需要跨越萬里海疆才可以過來。
就算你們在瀛洲,為我陳四九打下萬里疆山,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大元其實早就知道瀛洲,甚至有嘗試過尋找,當年元朝漢臣郭守敬,奉大皇帝命,前去極北之地,也就是北極測算黃道吉日,編制地圖和黃曆,測算曆法,見過極光,到達了“日不落山”,行程遠超萬里,當時就多有記載。
從倭國日本的鯨海,一路向北,有仙風,也就是大師傅他們所說的洋流,可以漂到瀛洲去。
而且,大元還有管理,謙謙州斷事官,漢人劉好禮,被派遣到極北之地,嶺北行省最頂端,接近狗國疆域之地,統帥當地的打捕戶,為大元皇帝陛下收集海豹皮,鯨魚角,貂皮等。
“若是日後我想攻略大元,大師傅他們能否從瀛洲送來幫手,按道理來說,郭守敬可以走到極北之地,北極見到日不落山,漢臣劉好禮也能去嶺北最北當官,咱也能從大元最東邊,坐船到瀛洲去,瀛洲也能過來……”
望著韓山童率領的劉福通,關先生等人,陳四九有些羨慕。
成大事者,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尤其是人和,此人韓山童身邊的劉福通和關先生,雖虛眼瞧著並非什麼氣運滔天之輩,但也是一世雄傑,大元若神器崩亂,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自己如今……
瞧了瞧衣衫襤褸,陳四九不由看向前方營帳,問彭瑩玉道:“你說的那個大小姐,龍嬌,她的營帳是什麼樣的?”
因為哈麻要和韓山童談事,商隊得以在此地小憩,大元從大都北平到上都開平的官道,只要有湖泊海子的地方,都有商旅歇息,或者是有驛站,用來飲馬飲駱駝,所以此地有一些用“胡基”夯土混合水草製成的土磚房,也有色目回商,山西漢商在此地賣餐飲,茶水,供來往商旅食用。
此時的大元漠北,和後世的漠北完全不同。
大蒙古帝國崛起,就是因為北方水草豐茂,降雨量充沛,雨雪頻繁,草原上很多荒漠都長出來水草,使得蒙古人牛羊馬匹成群。
但這也有弊端,水草豐茂導致黃鼠(旱獺)青鼠氾濫,鼠疫橫行,且洪災不斷,但凡夏日,漠北草原必定有洪災水患,很多牧民大量牛羊被淹死,紛紛南下中原。
商隊和過往商旅混雜,騾馬車隊嘈雜,陳四九也不知道那龍嬌在何處。
彭瑩玉疑惑道:“你想做啥,難不成你想要去見大小姐?”
“俺告訴你,大小姐脾氣可古怪了,喜歡打罵下人,尤其喜歡虐殺下人,若是稍有不順心,就是各種刑罰,你若是惹惱了她,怕是沒有活路,你收了俺的銀子,還未給俺寫書信呢。”
陳四九哈哈大笑,他挼了挼彭瑩玉腦袋,笑道:“你放心,咱不會被龍嬌打殺的,你的信我必定幫你寫,你若不信,就跟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