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先生,麻煩問個事?!”
嬴玉下馬攔住一穿著麻布長衫的儒生老者,先給出一吊錢。倒不是不願多給,錢帛有時會害人命啊!
“官爺,錢使不得,使不得……”
麻衣老者慌忙推脫,看嬴玉真誠要給,還是接過了吊錢,仔細的裝好,然後道,“看架勢,官爺是從外地來的?”
“是的,我們從大梁來,想在這新鄭謀點差事!”嬴玉道。
“差事?”
老者看在一吊錢的面子上,靠近嬴玉,壓低嗓門道,“在這新政,生意不好做啊?!
這新政大戶聯手,吞噬土地近半,換句話說,一個縣的過半農人都在為大戶傭耕。
加之天災,農人苦不堪言。
你看這商街,也被大戶佔了一半,不如牲畜屠宰業,那是被地痞全部壟斷
其他的幾座縣城也幾乎如此。”
“現在的災情如何?聽說,朝廷專門派人來救災,饑荒解決了嗎?”嬴玉問道。
“給幾頓飯吃,能解決啥問題?”老者道。
“有了吃食,便可續命,便可自力更生搞耕種……便不是就緩過來了?”嬴玉不解問道。
“田都沒有,搞什麼耕種?況且也無水源。”
“這話怎麼說的?大秦律法,每丁百畝耕田。如何能沒了?”嬴玉大皺眉頭,震驚道。
“一言難盡也!”老者一聲長嘆,“說起來,法是好法,官是好官,皇帝也是好皇帝。可法也好,官也好,皇帝也好,管得了白晝,管不了黑夜呵。
律法明令,每丁百畝耕田不假,但都叫人撬走了。
沒地了,只有給地主做傭耕,掙幾個血汗錢過日子。
就說侄兒後生,原先家道多好,自父母兄妹暴死,好端端二百畝肥田硬是被撬走了……命也!奈何?”
“誰給你們撬走的?官府不管?為何不告官?”嬴玉蹙眉道。
“唉……一言難盡啊?!”老者滿臉的溝壑充滿著愁苦,“問題是他們滑不熘丟,田地的地契甚至掛的族人、僕人的名字,他們才是背後實際掌控者。”
……
“看來,這新鄭比上黨還要惡劣啊?!”嬴玉再次上馬,趕赴王城宮殿。
王城內荒涼破敗一如往昔,高高的宮牆殿嵴遮住了明媚的春光,層層疊疊的宮殿樓宇如高山峽谷,使方方庭院都籠罩在深深的幽暗之中。
嬴玉一抬頭,竟只有頭頂的一方藍天白雲懸在宮殿峽谷之上。
眼前正殿廣場的大青磚縫隙裡竟是荒草搖曳,時有鴉雀從大殿的巢中飛出,盤旋飛舞啁啾歡叫,竟使這沉寂的宮城如同深山幽谷一般!
“這便是失敗者的命運嗎?”
嬴玉感慨間,卻見蒙毅,頓弱攜潁川的一干官員親自在殿外迎接。
面對這大老級的巨擘,嬴玉可不會擺譜,從馬上飛躍而下,上前施禮。
看向戰車的眾人一愣,定睛一看隨即回過神來,眾人哈哈大笑。
躲在人群中的尉狸兒先是眼神一亮,隨即撇嘴一臉氣鼓鼓道:“怕死鬼!”
“這是誰惹我狸兒妹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