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彥僑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道:
“鄭導,待片子拍完,得加工資啊!”
送走了那位律師後,鄭導聽著俞彥僑的玩笑話,凝重的臉龐此刻陡然一垮,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背上。
那雙複雜的眼眸此刻深深的注視著俞彥僑,嘴唇蠕動片刻,化作一聲嘆息,道:
“僑子,謝謝!”
……
俞彥僑等人坐在劇組租來的福特車裡,鄭導開著車沉默不語,眼角餘光撇了眼後視鏡,
見汪姬親暱的斜靠在俞彥僑的肩膀上閉目養息,嘴角揚起笑容,遂一深踩油門疾馳而去。
唐人街,中餐館湘院閣。
夜已深,待俞彥僑、汪姬、David、鄭導四人上了樓,見樓層還亮著燈光。
走進一看,所有的劇組人員都在這還沒有睡,馮曉剛、姜聞這兩個老煙槍,身前的菸灰缸裡都插滿了菸蒂,其餘的眾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擔心、好奇、以及……
“牛瓣!”
這是俞彥僑今晚聽到的最多的詞語,每個人都對這個男人由衷的豎起了大拇指,道一聲“牛瓣”。
成年人的喜悅是內斂的,是不露於表面的。
第二天清晨。
俞彥僑起來吃早飯,每個路過他的工作人員都會問上一聲好,吃早餐的時候,還會特地給他多一個煎蛋。
汪姬會在外面買一些食物給他,說讓他備著,餓了就吃,似乎昨晚的那個哭的跟嬰兒般的女人不是她,今天的她再次恢復到以往那般冷豔和知性。
拍攝間隙,跟俞彥僑關係算是一般的姜聞,卻是突然拿著包中華煙找上了他。
兩人蹲在馬路坎上,雲裡霧裡的瞎侃著。
“甭看我這一副糙爺們的樣兒,其實我挺慫的!”
姜聞嘬了口煙,彈了彈菸灰,撇著灰濛濛的天空,唏噓著:
“其實,我從小就慫,那個時候特麼的同班同學給我取外號,叫我馬猴,小時候我長得……”
說著,姜聞嘴巴咬著菸蒂,雙手在空中亂舞著,說完,嘆息一聲,看著俞彥僑道:
“真特麼的是爺們,用你們川省的話怎麼說來著,說你們什麼哥最仗義。”
“袍哥。”
“對對,袍哥,你丫的在我心裡就是忒仗義的袍哥,牛瓣!”
青澀的姜聞就是一典型的京城爺們,能侃能玩也能重義氣。
這個人一直嘴裡說著我很慫,其實這丫的才是最爺們的那個。
眾觀九零年代的導演,他們最初的理想被歷史洪流一點點裹挾而去,為了生活,他們被“招安”,失去了理想的他們,拍出的東西只是生活延續後的苟延殘喘,
反觀從演員跨越至導演的姜聞,他一開始什麼樣,後來還是什麼樣。
你封我,我認慫,我夾著尾巴安安靜靜。
嘿!等我出來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走著老路子,還特麼的猖狂道:“我就是要站著掙錢,怎麼了!”
這是個複雜的人,但卻是對理想最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