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冒著煙,俞提著勺子將辣子炒雞蛋盛了出來,又拍了個涼拌黃瓜,把切好的滷肉倒進盤子。
“老張,還寫呢,特麼的吃飯了!”
王曉帥端了張平板凳子擱在火爐旁,又從廚房拿了幾雙筷子,扭頭朝裡屋還在寫作的張元喊到。
溫熱的火爐旁,幾人圍在周邊,俞彥僑悶了口酒,呲了口,道:
“喊你們去我那,就特麼的犟,一個二個的,槽性!”
王曉帥夾了筷子雞蛋嚼了嚼,伸著筷子指了指身旁木著臉安靜吃飯的張元,道:
“你丫的別跟我呲,老張特麼的跟只狗熊似的,一到冬天就不愛動彈。”
“呵呵……”
酒越喝越多,俞彥僑越覺得張元現在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他麻木的像是他筆下寫下的每個角色。
荒誕、放逐、墮落、混亂……
酒足飯飽後,三人繼續窩在火爐旁,似乎這裡就是他們的生命源泉。
“呼……”
俞彥僑微黃的食指夾著燃燒的菸捲,深深的撥出一口白煙,雙目微微有些失神的看著火爐裡被燒的赤紅的煤塊。
“僑子,明年過來幫我,這是我才寫到一半的劇本,你看看!”
張元那張肉乎乎的臉龐似乎很少笑,從而使得他面部的肌肉會僵硬,他木然的跟俞彥僑說,也沉默的抽著煙。
啪啪咔……
火爐裡燃燒的煤塊或許是因為質量問題,燒的跟木頭似的,在安靜幽暗的屋內發出幾聲脆響。
時間在三個男人間的沉默中消逝,看完最後一頁,俞彥僑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此時,他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有一塊碩大的石頭壓在他的胸膛,壓的他踹不過氣來,感覺自個的氣管都要被掐斷了。
“大概幾月份?我那邊接了個劇本,不過是一配角,挺快的,大概二月底開拍。”
“時間還早,到時候我扣(呼機)你!”
張元隨口撩下一句,指間的菸蒂扔到了火爐裡,霎時飛快的燃燒殆盡,沒有絲毫的殘留。
看著他寬大的身軀,俞彥僑卻覺得顯得那麼單薄,張元拾起他手裡的劇本又回到了裡屋。
爐火前的王曉帥扭扭屁股,拿著火鉗無意識的捅著火爐裡的煤塊,淡道:
“之前那部片子在國外獲獎後,再拿回國內去廣電,結果人家不搭理,只是撂下一句影片主題與現實不符,駁回了他公映的需求。”
說著,王曉帥神色突兀的變得有些昏暗,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譏諷,唏噓道:
“我勸過他要不算了,老張說:他只是在記錄這個時代留下的腳印,並沒有其它的想法,
就算沒有影片,那還有文字,我在做大家都知曉的一件事,可有人就是不願意去看見它,甚至把它掃進一個看不見的角落,讓它埋在土裡!”
聞言,俞彥僑神色平淡,彈了彈指間菸灰,緩道:
“張哥,這麼喜歡搖滾?我覺得片子乾脆叫《崔建日記》得了!”
“呵呵……”
王曉帥淡淡的笑了笑,火爐的紅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似是映照他的內心,年輕、熾熱。
“你是知道的,也是能看見這背後的故事,只是你也選擇蒙上眼睛,當一個瞎子。”
俞彥僑掏出煙散給對方一個,偏著頭點著煙,眼簾稍稍低著,沉聲道:
“人們都喜歡花綻放的美麗,而它腐朽之後,誰會在意!人嘛,別把自己搞的那麼累,
我從來不會自欺欺人,所以,我只是個旁觀者,未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