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藍城王可以一言而伐南山松木,他日就可以一言而號令這十萬百姓。
“殿下,此事是否要上奏朝廷,再行決斷。”方孝孺還是說出了心中的顧慮,大明律法他可以倒背如流,此法不妥之處他也可以一一指出。
朱棖笑了笑,問道:“孝孺兄覺得這事應該奏報朝堂再行決斷?”
這可把方孝孺給問的為難起來了,但這種為難僅僅在心中掙扎了幾息,便堅定的點頭道:
“律法規定,凡屬大明礦業、木業、鹽業等國家資源開採,須奏報於州府安撫司,不及百斤可由州府定論,並報備於戶部;
超過百斤不及千斤須奏報於戶部,由戶部自行定論,並報備於中書省;
超過千斤者須在朝會商議再行定論。
備註言,其中鹽、鐵、金、銀、銅不實行此法,凡官營外民間不得私採,私營,若有發現,以謀逆治罪論處。”
說著,方孝孺跪在了冷梆梆的地面上,震聲道:
“微臣若看著殿下行法外之事而不加以直言修正,便是微臣的失職,請殿下治罪!”
這可把一旁的郭英給看懵了。
什麼情況?
剛剛不還好好的,咋就又這樣了?
郭英瞅了瞅朱棖,又瞅了瞅方孝孺。
他覺得沒啥毛病,不過是砍個樹而已,怎麼就扯上這麼謀逆了。
再說了,那就是荒山野嶺里長著的樹,砍點樹蓋房子怎麼還跟律法扯上了。
想了想,郭英實在是想不出該怎麼說,乖乖的閉嘴。
“孝孺兄,快快起身,你這是做什麼?”朱棖上前攙扶方孝孺,溫和的笑道:
“南山隸屬蘭縣,蘭縣是本王的封地,本王對自己的封地有軍政決斷之權,無需與地方商議,這有什麼違反大明律的地方嗎?”
郭英聞言,跟著朱棖點頭道:“是啊是啊,希直兄,殿下說的有道理,你就是想多了,殿下在自己封地開採樹木,根本就不需要上報朝廷,沒必要如此較真。”
“再說,殿下讓你幹什麼,你幹就行了,管那麼幹什麼?”
“殿下,希直若是不想幹,就交給末將去做,末將雖然是武將,但想當初末將大字不識一個,如今那也是四書五經能全讀下來,治理方面,末將也是可以學的。”
瞅著郭英急急忙忙表忠心,朱棖搖頭一笑:“本王是絕對不會做違法之事的,可沒有郭將軍說的那麼嚴重,蘭縣也絕不會是法外之地,你說呢,孝孺兄。”
方孝孺深吸了一口氣,震聲道:“微臣,領命!”
說完這句話,方孝孺只感覺自己心中有一顆石頭落在了地上,心情更是如五味雜陳。
此話一出,今後他,再也回不到中樞了。
當他漂漂亮亮的執行完立木取信之事,今後他的身上,就貼上了藍城王府臣,再無更改弦易張的可能。
郭家啊!
方孝孺心中只能是無語加嘆息。
如果說大明王朝哪一個家族最能站隊,郭家當屬第一。
當年的營國公郭山甫,現在的金吾衛統領郭英,竟然都是如此的乾脆利索。
他就不相信,一個能夠在皇宮貼身保護陛下安危的郭英,看不出此時的藍城王如沐春風的笑容之下,有著想要讓他們二人站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