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跟著去到老邢等人在下龍口的家裡,發現三四樣不錯的草藥,陳凌連種帶藥買了過來,對王素素和丈母孃說買了回去泡酒,兩人也不管他。
花了錢,買了東西后,陳凌提出想跟著老邢他們去山上轉轉,他們也答應了,正好老邢把草藥在家晾曬好後,要帶著小孫子回山上住兩天,便在前方引路。
“這兩年,來藥王寺燒香的外地人越來越多了,很多人就跟你們一樣,遇到我們就想讓我們村裡的人,帶他們到處轉轉,看看山看看水,管幾頓飯,讓他們住一晚,要求很多也很怪,不過呢,任何地方都肯大方掏錢,不說二話。讓村裡的娃娃也眼饞得很,心裡癢癢的,一個個都想出去賺大錢。”
老邢帶著小孫子兩人在前走著,話音也從前方傳了來。
“是啊,我們那邊也是,很多年輕的在家待不住想出去賺錢,從三四年前就開始了,成群結隊出去打工。”
陳王莊那邊是九二年才開始陸續有人出去打工,像是王立獻那樣的都不算,只是在附近兩三個縣的範圍幹活而已。
“打工挺好,比採藥強得遠,我們這些人每年到這兩三個月,是最忙的,漫山遍野到處採藥。”
農曆七八月是採藥人最忙碌的時候,什麼黨參、天麻、柴胡、黃芩、黃芪、黃連、黃柏……哦,還有豬苓,那是一種菌子。
這幾種草藥挖完了,還有別的等著你去採挖。
什麼石韋、石斛、木通、一支箭、十大功勞、八角蓮……山中草藥上千種,是挖不完的,只得挑值錢的去採,珍貴值錢的又常常生長在險地,便只能涉險。
這又哪裡比得上打工穩定安全。
陳凌說自己丈人也是位採藥的藥農,曾從山上跌落,摔斷了腿。
老邢這個健談的漢子,聽了一怔,連嘆幾口氣,啥話也說不出口。
但隨後相處起來,對陳凌明顯更加熱情。
老邢居住的山,與藥王寺所在的山斜斜相對,處於藥王寺東北方向,而且山要高得多。
陳凌一家跟在他身後,走了將近十分鐘,就見山壁上衝下來的一掛瀑布。
夏季雨水多的時候,瀑布肥壯,轟轟隆隆,很有氣勢。此時已經淅淅瀝瀝,瘦成小白蛇。
再往後是一深谷,秋葉已顯斑斕,小道嶙峋,可以至此上山。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峭越逼仄。
好在王素素和高秀蘭早就習慣走這種路,完全沒有任何不適應,也不覺得累。
又走了五六百米,眼前突然開闊起來,這裡一處地勢比較平緩的山坡地帶。
過了此處,越發平緩,復行數十步,就出現一個插著籬笆圍起來的大概一畝地左右大的菜園子,籬笆上爬滿了綠藤,覆蓋了許多陳刺和已經乾枯的蒺藜。
“嚯,這麼大的地方都用籬笆圍上了啊。”
“山上野東西多,不圍不行。”老邢衝陳凌笑笑,開啟籬笆門,從菜園子穿過去,只見菜園裡全是各類菜瓜,和紅薯、蘿蔔、白菜之類的。
陳凌甚至還看到了兩壟蕎麥。
頭伏蘿蔔二伏菜,三伏過來種蕎麥,這季節蕎麥剛長起來不久。
走過了菜園子,菜園子前,是一方小池塘,有荷有魚。
池塘旁是葫蘆架。
葫蘆架下是擺放的蜂箱。
再往前就是幾間黃土瓦房了。
“這樣的地方,有田,有水,有糧食,比咱們寨子裡也不差了。”高秀蘭看了一圈,直嘆。
過了中秋,山上冷得早,池塘裡的荷葉都枯了,曾經開滿山道路旁,漫山遍野的藍色桔梗花也都被野草淹沒了。
這山上的小院子裡倒也不覺得冷清,反而更熱鬧,有大簇大簇開瘋了的雞冠花,像紅臉的關公。碩大的葫蘆從架子上垂下來,像使錘的李元霸。
幾人正說話,忽的一陣“汪汪汪”的叫聲傳來,一群狗從土瓦房後的山林中衝出來。
陳凌一看就笑了,“是虎頭黃嘛。”
虎頭黃兇惡,容易上頭,脾氣上來,咬人會下死口,陌生人在無人帶領的情況下進家,是有可能被咬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