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老木匠,肚子裡的故事裝的可不少。
村裡別說小娃娃了,連大人們也都喜歡聽他講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在炎熱的夏夜,聚上一堆人,有時一講甚至能講到將近半夜十二點。
現在稍微往外講兩個,就能把這些小娃娃們打發了。
“富貴,你們來了啊。喜子,快給你富貴叔他們搬凳子去。”
陳三桂早就看到了陳凌等人過來,不過他看那些記者們聽得入神,就沒有打招呼說話,而是把故事給講完了,這才招呼他們坐下。
“三桂叔,我們不坐了,真真他們幾個說要出來抓魚,就過來叫上喜子一塊去玩。”陳凌笑著說道。
“哦,哦,抓魚啊,那你們去吧,喜子你去拿上你那魚簍,你叔又給你編了一個。”
陳三桂倒是很放心喜子跟著陳凌他們,連忙讓喜子拿上東西跟著去。
倒是老頭口中這個“你叔”,讓陳凌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這說的應該是寶栓吧。
寶栓會給喜子編魚簍?
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從來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等喜子拿好東西,正好要找的小娃娃都在這邊聽故事,就一起帶著他們,就近往大堰塘走去。
大堰塘就在學校附近,周圍的鴨子、大鵝啥的喜歡去裡邊玩水,由於本地全年的雨水較多,塘裡連著幾十年沒幹過,裡邊的魚蝦非常多。
往大堰塘走著,這些年輕的記者們也不閒著,攛掇起王學成,讓他幫忙給抓兩隻蝲蝲蛄,想掰開腦袋看看,中間連線的是不是一根硬刺。
王學成被姑娘們一聲聲學成大哥叫迷湖了,就打著手電筒順著牆根去給她們找,蝲蝲蛄喜歡待在陰暗潮溼的地方,晚上還喜歡衝著光飛,如果哪家捨得在院子裡開電燈的話,經常有蝲蝲蛄、蟋蟀啥的順著燈光飛過來,在燈罩周圍撞得暈頭轉向。
所以王學成打著手電筒這麼一找,很輕鬆的就抓到了兩隻一大一小的蝲蝲蛄,扯開一看,中間還真是有一根硬刺。
“哇,這蟲子好神奇,跟故事裡講的一模一樣,真的有刺。”
“……蝲蝲蛄,好幾個故事哩,你們以前都沒聽過嗎?”王學成問道。
幾個男女一起搖頭,紛紛說沒有。
“王莽攆劉秀的故事也沒聽過?”
“從歷史書上看過,沒聽過這樣的小故事。這樣的故事很多嗎?”
“這個你讓富貴叔給你講,這個還是他知道的清楚。”
陳凌愣了下,點點頭,“是很多啊,光我們本地附近流傳的,就數不過來,最出名的是一個王八城,還有一個是黃牛峪,說的是劉秀逃到一處山間,又把馬跑死了,最後是被一頭牛給救的,等他當了皇帝后,為了紀念救他性命的黃牛,因此賜名黃牛峪。”
“除了黃牛峪,還有地方叫黑虎嶺,是說劉秀被一頭黑色的老虎救的,反正故事都差不多。”
“這傢伙,原來王莽追殺劉秀,中間還有這麼多故事呢?”
“就是,這劉秀也是真行,被蝲蝲蛄救了一命,被黃牛救了一命,還被老虎救了一命,走到哪裡都被救,肯定都是瞎編的故事。”
“哈哈哈,這倒也不全是瞎編。”
陳凌笑著搖搖頭:“老話講:王莽攆劉秀,處處都有救。跟你這個說的意思差不多。”
“不過這裡邊也有說道,都說劉秀那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他生下來就是要當皇帝的,王莽想殺他,就是殺不死他。”
“最後不就是他當了皇帝嘛。”
“……”
“啊?這,這在以前,竟然還有這個說法嗎?”
一時間,這幾人都覺得自己這記者白當了,還不如人家一個鄉下人懂得多。
“嗨,都是民間傳說,當成故事來聽就行。”
陳凌擺擺手,一路說著話,這時候,大堰塘就到了。
夜色下的大堰塘,四處蛙鳴,人一接近,用手電筒的光照過去,蛙鳴聲頓時戛然而止,只能看到滿塘水被輕柔的夜風吹得起皺,泛起一道道細小的漣漪,在手電筒的光亮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王真真帶著小娃子們之前是一直走在後面,現在一個個全都摸到了前面,並衝那些記者示意,“噓,你們不要再說話了,這邊魚多得很,別給嚇跑了。”
記者們趕緊閉上嘴巴,跟著輕手輕腳起來。